生 育 问 题 (方言小品)
(2008-11-23 08:5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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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小品文学 |
时间:当代
地点:二旦家
人物:二旦——男,40岁,某村农民
[置景:舞台稍靠右侧摆 桌子一张,桌子左侧摆 椅子一 把,右侧摆床一张。
[幕启:二旦躺在床上,嘴叨烟卷,双手撑看一本《生男要诀》看得认真,不时脸上荡漾着兴奋。
二旦:(盘腿坐在床头,数板)我二旦,命不甜,祖上三代是单传,实想说到我手里把命运变,又谁知搅团糊糊都一般,为生儿子我常盘算,翻书算卦求神仙,可恼媳妇太混蛋,提起生儿子老是推卷卷,今早又强行去医院,眼见得我二旦的烟筒将要冒白烟。
秀兰:(手拿报纸一张,《男性结扎指南》一本,唱着上场)幸福的日子望不到边,越走心越甜,越走心越甜……(敲门)二旦,二旦开门来!
二旦:哎,秀兰,别着急,我来了……[二旦开门仔细打量秀兰,惊呀]……扎,真我的个乖蛋蛋(抱秀兰一圈)
秀兰:(整衣)你今儿是咋咧吗?
二旦:秀兰,你可回来了,没扎吧?
秀兰:没有。
二旦:(高度兴奋)哎吆!我的个姑奶奶,没扎就好,没扎就好。[二旦说着原地旋转一周,随机给秀兰一个飞吻,把《生男要诀》后背]
二旦:(电视广告腔)秀兰,你猜我给你把啥买回来咧?
秀兰:(兴奋地)熊猫牌洗衣机?!
二旦:咳(慎怪地)你老是想着洗衣机,洗衣机(拍胸脯)有我在还要它干啥呢吗!你看这个——[二旦一边说一边拉起秀兰的手,让秀兰坐下,二旦作正经姿势,展开《生男要决》]
二旦:(戏腔)秀兰呀,请听——(白)生男要诀:胎儿的性别是父母最关心的事。据历史记载,三皇五帝夏商周,人们就运用各种方法,试图选择下一代的性别,满足人们的愿望,就连历史上的皇帝,因为皇后或一连好几个皇后没能生下男孩终至后继无人,至于一般平民当中,多少妻子被逼离婚,就是因为生下的孩子,性别不符合丈夫公婆的期望……
秀兰:(听不下去逼向二旦)对咧,对咧,就知道在家里想儿子,你羞吗沙?我就是不想再生,看你把我能咋!(双手腰)
二旦:(后退,苦笑)嗨嗨,秀兰,秀兰,你别生气吗,两口子生娃的事,有啥羞人的吗?(推秀兰重坐回椅子,秀兰生气地扭过身子)秀兰生气,我问你,你今儿早晨硬要到医院去结扎,咋回来咧?
秀兰:不想扎么!
二旦:咋不想扎?
秀兰:(用手指戳着二旦的额头)回来给你生传宗接代的娃来咧么。
二旦:哎哟哟,我的个秀兰哎,你才想通咧……(做亲吻状,秀兰躲闪,二旦一个啷呛。)
秀兰:(推二旦蹲地)看把你想得美的。
二旦:(不解)又咋咧吗?
秀兰:(生气)这些年你刚想生娃呢,生娃呢,整天撤着脸在村里胡转呢,看家里穷成个啥样子咧,连个洗衣机都买不起,还想着生娃呢。
二旦:穷成个啥样咧?你妈说女大两银钱淌,你不是比我大两岁吗,怒谁呢,咱的命……哎,秀兰,你看我胡呢,我是皇上他妈捡麦穗子呢,穷散心着呢!
秀兰:我看你是狗咬石匠呢,你是想挨铲咧。(提椅子追打二旦)
二旦:(惊慌地绕着桌转圈)秀兰,吓唬吓唬算了。
秀兰:(忍住笑,放下椅子,坐下)过来。[二旦试探地进两步,退两步。]
秀兰:(忍不住笑)二旦,过来咱说正事!
二旦:(惊喜地扑过去)啥正事吗?
秀兰:(指报纸)你看看人家后庄里的翠翠两口子,生了一个女娃,就响应党的号召结扎了,县上给办了养老险,还扶持人家种蘑茹,再说咧,咱隔壁王大明老俩口生了一个娃,今年都64岁了,前几天咱县上给老俩口每人发了600元钱,说一直要发到老俩殁咧呢!
二旦:(不屑一顾)我知道,那前者叫“少生快富”工程,后者叫“农村计划生育家庭扶助”,(请求地)秀兰,咱暂不说这些行吗?我问你,你今天没结扎究竟是咋回事?
秀兰:大夫说我有啥病呢,不能结扎。
二旦:(兴奋地跳起来)老天爷,我的爷哎!(嗑头,出神地望着天)
秀兰:二旦,你这是咋咧吗?
二旦:(回过神来)刚好,嘿嘿嘿,刚好。
秀兰:啥刚好吗?
二旦:(上前拉住秀兰双手激动地)刚好,咱乘机生个男娃么!(松开秀兰的手,指着《生男要诀》)秀兰,你看,这上头的方方子灵着呢!(展开《生男要决》,摇头晃脑地向前走,边走边读)欲求男孩的饮食法;(一)女性应多吃碱性食物,而男性应该禁吃碱性食物……[秀兰气愤地扑上前,抢《生男要诀》,二旦也抢,最终被秀兰撕碎撒落满地]
二旦:(跪于地,捡纸片)我的儿呀,你就让你恨心的妈给这么撕成碎片了,我命苦的儿呀……
秀兰:(哭状)二旦,我看你是二麻子他妈,卖罐头不贴商标,你是屡教不改了。(跺脚,跑回椅子坐下,埋头抽泣)
二旦:(遂回到秀兰身边,抚着秀兰肩头,哭诉)秀兰,我不是二麻子他妈那样的人,我二旦祖上三代单传,到我这辈难道让我断子绝孙吗,秀兰……
秀兰:(抬头,抹泪)二旦,我给你说过多少回咧,现在都啥年代了,你看看人家都在干啥,你咋就不开窍呢!
二旦:(哭丧着脸)秀兰,大夫说了,你不能做结扎手术,又不是咱不响应计划生育政策吗!
秀兰:(语重心长地)二旦,大夫说男的也可做结扎手术……
二旦:(大吃一惊)哎哟,我的个丈母娘哎,那不就成了太监了吗?(忽倒,扶住桌子,怯怯生生地望着秀兰)
盼盼:(手里舞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唱着歌曲上场)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敲门)爸,妈,开门。
二旦:(帮秀兰抹去泪痕)秀兰,娃回来咧(去开门,秀兰生气状)
盼盼:(进门,舞着通知书,在屋里唱着转圈)我的心中有个小秘密,我不想告诉你……
二旦:(满脸喜悦,随后)看这呱女子沙,有啥秘密,给你老爸还不说。
盼盼:(转至秀兰旁)妈,这是咋得了?
秀兰:(生气地)问你爸去!
盼盼:(至二旦)爸这是咋得了?
二旦:(生气地)问你妈去!
盼盼:你们又为生个小弟的事吵架了,哼!(将录取通知书摔在桌子上)
秀兰:(忍不住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录取通知书)通知书,(翻页)清华大学……
二旦:(上前抢过录取通知书,认真地看,兴奋)我的乖乖,咱这死女子可给咱露脸了。
秀兰:我不是给你说过多少回了,只要是个好的,儿子和女子不都一样吗!
盼盼:我爸就是重男轻女。
二旦:(不好意思白秀兰一眼),去,去,快到黄峁山上拌棍去,(秀兰上前夺通知书看)妇道人家,狗看星呢,能看来个啥稀稠。
秀兰:(惊呀地)二旦,你看这学费。
二旦:(上前看通知书)我的妈,咋这么多?
秀兰:(埋怨地)看看,不听我的话,不好好过日子,整天想着生娃娃,生娃娃,你看盼盼这学咋的个上法呢?
二旦:[蹲地,双手抱头,痛苦状]哎,娃娃这学可咋上呢吗?
秀兰:(安慰)二旦,咱贷款也要叫盼盼把学上,只要咱不再生娃,好好过日子,咱就会有钱的,咱盼盼不仅能上起大学,还能上起研究生,还有啥来着?
二旦:(没好气地)还有硕士、博士呢!盼盼只要你能把书念成,爸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秀兰,你身子弱,家里还得靠你过活,我去……
秀兰:你去结……
二旦:(走至床前,心平气和)秀兰,我去一躺乡上,(嘴凑近秀兰耳语,倒背手下场)
秀兰:(翻身起来,拿东西)二旦,等等我,咱俩一块去(追下,盼盼随下)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