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东地产》黄春申
　　李茂人到中年，宽眉、大眼、厚嘴唇，粗糙的双手与身上五位数一件的西服多少有些不搭，据说是因为童年住在农村，多少种过几年地，喂过几年猪。他的眼镜是老款式的，每次戴起时，我总觉得他很像那些网络上玩命开博的中年地产文艺中年。但恰恰相反，他从来不会写文章，他是一个开发商。
　　他的公司经营着几个不大的房地产项目，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却足以让他过上看似奢华的生活，名车、鲍鱼是家常便饭。他说自己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活法，我说他矫情，他憨厚地一笑。
　　很多年了，我一直都想买一套他开发的住宅，但财力有限，犹豫中总是错过时机。看着房价越涨越高，我的愿望也渐行渐远。于是我只能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捧着手里的茶水，笑着骂他无良。他一脸无辜坐在对面，继续用憨厚的眼神看着我，我相信当面或者背地里骂他的，不止我一个。
　　李茂总是显得很苦恼，我不以为然，我说房价猛涨，你的身价翻番我却连换套大点的房子都有困难，是你苦恼还是我苦恼？他回了一句——你以为房涨地不涨？我说“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并不善于卖房子，但卖不掉的房子却总会在他资金链开始紧张时忽然猛涨两三成，赚个钵满体满。他按着计算器算着公司一年利润的时候，也迷糊地直摇头。
　　他老婆告诉我，他经常晚上惊醒。我问他，为什么那么紧张，他说市场太奇怪，他为公司的未来担心。从2008年开始，他就没买到过地，每每想出手时，都有个从来没听说过的企业，举出个天价来，让他望而却步。他咬咬牙，心中暗自骂娘。他问我“你说央企为什么那么有钱？”，我说“你也很有钱”，他说不一样——“我的钱是赚来的”，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间觉得他傻得可爱。
　　他自己要买房子，我陪他到市中心看豪宅，豪宅毕竟是豪宅，很让人心动。但仔细算了一下超过5000万的价格，李茂又退缩了。售楼员表示：虽然我们很尊重你，但是你再犹豫，很快就又被别人买走了。他叹着气问我“你说他们为什么都那么有钱？”，我说“你也很有钱”，他再次强调“我的钱是赚来的”，表情依旧是那么认真，其实我也知道，在豪宅市场，钱多少不是关键，关键是钱怎么来的。
　　我问李茂，怎么做好一个开发商，他回答很简单——会打麻将。我说“我也会打麻将”，他说“不一样，你不是会打麻将，你是会赢钱”。这话让我思考了好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有些明白了。但李茂并不喜欢打麻将的，我知道，李茂很“宅”，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办公室。
　　说到办公室，李茂的办公室里有个大柜子，里面全是和他所开发的项目有关的审批资料。在我看来，那是李茂最宝贝的东西，我问他为什么藏那么好，他说“你别看着是一柜子文件，其实这是一柜子钱，每个文件都是钱，每个公章都是钱。我问“你花钱买的？卖得掉吗？”，他说“我没办法，只能算在房价里卖掉”。
　　“好吧！我估计你把这部分钱去掉，我就买得起你的房了”，我苦笑道。
　　“加上这部分钱，照样有很多人买”，他把我的玩笑当真了。
　　“你说他们怎么那么有钱”，
　　“废话，都不是自己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