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在马上得天下,却不可以在马上治天下
(2015-03-27 13:4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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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之道守成礼仪治理读书笔记 |
司马迁在《史记·郦生陆贾列传》中记载:陆生时时前称说《诗》、《书》,高帝骂之曰:“乃公居马上而得之,安事《诗》、《书》!”陆生曰:“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昔者吴王夫差、智伯极武而亡。秦任刑法不变,卒灭赵氏。乡使秦已并天下,行仁义,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高帝不怿而有惭色。
这段话,说的是陆贾经常在汉高祖刘邦面前说《诗》、《书》,刘邦很不耐烦,骂陆贾:“我的天下是在战场上厮杀,在战马上得来的,你总跟我说儒家那些东西有什么用!”陆贾则回答:“马上得来,还能在马上治理吗?”然后,他列举了历史上的事实,论证了自己的观点,说得刘邦虽然不太高兴,但也不得不服。于是乃谓陆生曰:”试为我著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何,及古成败之国。“陆生乃粗述存亡之征,凡著十二篇。每奏一篇,高帝未尝不称善,左右呼万岁。”此后,刘邦一改常态,命箫何次律令、韩信中军法、张苍定章程、叔孙通制礼仪。最终,刘邦成为汉民族和汉文化的伟大开拓者之一,中国历史上杰出的政治家、桌越的战略家和指挥家,对汉民族的发展、对中国的统一和强大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刘邦的确是从马上得天下,而且一向看不上读书人,这和他的出身、和他年青时的行为有关系。刘邦出身农家,“却不事家人生产作业“,游手好闲,放荡不羁,因此经常被父亲训斥,别人也都认为刘邦没有大志,不能干农活,也不能治理商业,没有收入,没有生存之道。但刘邦自有主意,依然我行我素。他不仅”好酒及色“,而且没个正经样,”廷中吏无不狎侮“,尤其鄙视儒生。”沛公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则解其冠,溲溺其中。与人言,常大骂。未可以儒生说也。“儒生郦食其见刘邦时,入谒,沛公方居床使两女子洗足,而见郦生。郦生入,则长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诸侯乎?且欲率诸侯破秦也?”沛公骂曰:“竖儒!夫天下同苦秦久矣,故诸侯相率而攻秦,何谓助秦攻诸侯乎?”郦生曰:“必聚徒合义兵诛无道秦,不宜倨见长者。”于是沛公辍洗,起摄衣,延郦生上坐,谢之。《史记》中郦食其见刘邦的故事,生动地说明了刘邦对儒学对儒生的不屑态度,不仅极端,而且一贯。
但是,刘邦乃非常人也。他为人处事,另有其长。不仅“仁而爱人”,乐善好施,豁达大度,更重要的是深谋远虑,知人善任,有高超的用人驭人的领导能力即帝王之术,而且能够采纳他人的正确意见,与时偕行。这方面真可算是个天才。《史记·留侯世家》记载:“张良数以《太公兵法》说沛公,沛公善之,常用其策。良为他人言,皆不省。良曰:”沛公殆天授。“《史记·淮阴侯列传》记载的一段对话,也说明了刘邦的驭人之才。上常从容与韩信言诸将能不,各有差。上问曰:”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上曰:”于君何如?“曰:”臣多多益善耳。“上笑曰:”多多益善,何为为我擒?“信曰:”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擒也。且陛下所为天授,非人力也。“张良、韩信的评价,可谓不虚,诚不为过。
除了陆贾明确地提出”不可以马上治天下“的意见之外,刘邦得天下以后,还有一件事让他头疼。《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记载,汉五年,已并天下,诸侯共尊汉王为皇帝于定陶。群臣饮酒争功,醉或妄呼,拔剑击柱,高帝患之。叔孙通知上益厌之也,说上曰:”夫儒者难与进取,可与守成。臣愿征鲁诸生,与臣弟子共起朝仪。“刘邦当然支持他。汉七年,长乐宫成,诸侯群臣皆朝十月。依叔孙通制定的礼仪,”百官执职传警,引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贺。自诸侯王以下莫不振恐肃敬。“”竟朝置酒,无敢欢哗失礼者。“到了这个时候,刘邦才真正地尝到了当皇帝的滋味,无限感慨地说:”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