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的心意:懷念母親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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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的母親節來臨的日子裡,用這篇老的博客搬到這裡,作為懷念母親的母親一份心意。
2010年4月中旬,湖南長沙易家的族人聚會,主題是在我姥姥誕辰百年的日子裡懷念她老人家,老人家雖然已去世好幾年了,但她在易家這族人中是一位獲得人人尊敬的老母親!這次聚會,我年邁的父親,也就是我姥姥的大女婿,如今也八十有三了,帶著我母親和我妹妹去了,我母親從3月份就交代我,讓我寫一篇懷念文章。這篇文章在肚子裡揣了許久,終於在4月13日在QQ上交給了我母親:
我对姥姥回忆的片段
我的姥姥故事深深地沉淀在脑海的记忆中,由于时间远去,再提及,只能是像碎布一般,一片片。
在我人生最早的记忆里,第一次是在广州爱群大厦吃苏联专家大娘送给我的蛋糕,第二次就是见到我的姥姥,此后,姥姥的身影不时插入我的童年的脚步中,伴随着我长大成人。
(一)
第一次见到姥姥,是在一个冬天被父亲领着去的。印象中,姥姥家在一个小城镇的高处,小镇的路面全是用鹅卵石铺成,镇上的房子几乎都是木结构的平房,家家都有一个小烟筒冒着呛鼻的煤烟。这个小城镇就是古城:岳阳。
父亲敲开姥姥家的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的姥姥那慈祥的面容和那个高高的前额,紧接着就看到我外公,外公手上杵着拐杖,腰弯得极低,我这个小小孩的目光和外公的目光平视在一起。再接着,就是现在还缭绕在我耳边的重重的湖南乡音,姥姥常常说我的一句话:“这伢子,好傲哦!”。
到了姥姥家,我才知道我还有个几乎和一样大的妹妹,孩时的妹妹,不像女孩,比我这个号称最调皮捣蛋的男孩还要淘气。她领着我在姥姥家前后、街上、学校到处跑,让我现在还能记住的二件“大事”,一是:在见到妹妹后的几天,过春节,姥姥给我和她各一元钱,我们一起去买了张“炮仗纸”,我们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将买到的“炮仗纸”给姥姥看过后,我们就一路小跑到后院砸“炮仗纸”,到了后院,我的“炮仗纸”不见了,我寻原路找去,没有。我问妹妹,你看见了吗,她直摇头说“没有”。当时,我那个懊恼啊。至今,回忆这事,我还在纳闷,就我们两人从前院跑到后院,有谁会捡了去呢?二是:当父亲要带妹妹离开姥姥家回广州上学,姥姥连哄带骗地将妹妹带入火车站,火车要开了,妹妹突然觉醒知道要离开姥姥了,死活不肯上火车。哇塞,妹妹那个闹腾,将全站台都惊动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父亲死硬地将她抱上火车,妹妹一个人蹲座在火车箱门口的过道里足足哭了二三个钟头。
荣兰姨是我在姥姥家见到的第一个姨妈,当时她还小。记得一天,我四处找荣兰姨,嘴里喊着小姨、小姨。这时,姥姥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小姨不在了,已死了。我登大了眼睛,惊讶着张大嘴。突然,我想起临行前,母亲交待我的话,我的最小的姨由于痢疾,死了。母亲叮嘱我,到了姥姥家后不要提小姨的事。现在想起,我姥姥那时还没有从小姨死的悲痛中缓过来。我没有见过我那个病故的小姨,再往后,我曾听我姥姥提及过她,说全部的孩子中,除我妈最漂亮之外就属我这个病故的小姨漂亮了而且读书最聪明了。
(二)
孩时的声音记忆中,火车的咣当声是和岳阳的姥姥家连在一起的。我第二次到姥姥家过暑假,是我独自一人座火车。到岳阳是半夜,定欧舅舅到车站接我,暑假结束,姥姥在给我收拾行李时一再告诉我,要我在火车上睡觉时,一定要将行李枕在头下。那时,火车途中的夜晚非常冷清,在火车咣当咣当声中,许久才见到远处忽明忽暗的一二处灯光,慢慢地靠近后又慢慢地离去。我在咣当声中渐渐地困了,我就按照姥姥叮嘱的话将行李枕在头下睡着了。半夜被话语声吵醒,听见睡铺对面一个军人在和列车员理论,说他的行李在睡觉时让人偷了,他行李有两件,其中一个是当时人们用的最多的网兜,另一件是一个小旅行包。他将网兜和小手提袋绑在一起,睡觉时,网兜枕在头下,但小手提袋被小偷用刀割断了。我当时,孩声孩气地对那个解放军叔叔说,你看,我就一件行李,一个大旅行袋,什么都放在一起,我姥姥告诉我如果将行李枕在头下睡觉,就不会被人偷了。叔叔看着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孩时美味的记忆中,姥姥亲手做的湖南土菜:粉蒸肉、黄豆酱、糯米酒、咸鸭蛋、腊鱼腊肉,是永远抹不掉的。直到现在,吃街上的湘菜,就是不如姥姥做的味道好。一次,姥姥在一个大锅里蒸了一大盆糯米,蒸好后将一个丸子似的叫酒糟的东西碾碎和糯米搅拌,分别用两个盆装好后,用一床大被子捂起来。我不老实总是想掀开被子看看里面会有啥变化,但姥姥就是不让我动,后面的几天里,我玩着玩着将这事忘了时,姥姥将被子掀开,啊,一股酒香扑鼻而入。接着几天,姥姥天天早上给我做甜酒鸡蛋,那种甜甜地酸酸地清清地香,到现在还能闻到。还有,记得前一阵,我突然想起姥姥做的黄豆酱,我到街上找遍所有超市的食品柜,就是没有孩时姥姥做的那种黄豆酱,我至今还遗憾这件事。还有,我总弄不明白的是姥姥腌制的咸鸭蛋里的蛋黄油特别多,我自己也曾学着姥姥做咸鸭蛋的办法,无论是用煤灰还是用黄泥,都做不到那个程度。看来,这里的诀窍只有姥姥知道。
(三)
我最后一次去岳阳姥姥家过暑假,发生了几件有意义的事情。
定欧舅舅和荣兰姨的婚事。姥姥在给他们操心婚事时我在姥姥身边。曾经有人上门给定欧舅舅提亲,我还看到那张女孩的照片,姥姥指着照片对我说,她是是个裁缝的女儿,满秀气的伢子。姥姥挺满意照片里的女孩,但后来,舅妈不是这个女孩。据说原因是当时(文革时期)裁缝出身不如农民出身好,姥姥最后还是让定欧舅舅娶了个农民的女儿做了自己的儿媳妇。荣兰姨的婚事,也让姥姥操心过。记得当时给荣兰姨提亲的人不少,但荣兰姨都不满意,我问姥姥为什么,姥姥嘟嘟朗朗地对我说,荣兰姨要找一个出身好而且是干部的人。还把当时俪叔写给荣兰姨的信给我看,让我告诉她信里都说了啥。一天下午,一位个头不高,体态不胖的男人,背着两件行李来到姥姥家门口,我在门口玩着,他问我,这是“吴舜英”的家吗?我说谁?然后随口就说不是!那个男人走了几步看看周围的门牌号后又回过头来说,这是“易荣兰”的家吗?我慢慢地站起来用疑虑的眼神看着他,对着在房间内最后里间的厨房,正在做饭的姥姥喊,姥姥有人找荣兰姨!姥姥出来,我就听到俪叔叫了声“妈”,后说到,我是小俪。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姨夫:俪叔。当时,我并不知道姥姥的大名,才有了开头的那个误会。
我长大了。一天,对面的小伙伴“四毛”要去煤场挑煤,当时,居民都是烧煤,而且要自己去煤场挑。姥姥家烧的煤都是定欧舅舅和荣兰姨去挑的,这天,我向姥姥嚷嚷,我也要去挑煤,开始姥姥不让我去,但我闹她,就是要去,结果,姥姥给我找来了簸箕和扁担。煤场其实挺远,我是第一次挑担子,其他小伙伴都是满筐,而我是半筐,就这样,我在路上歇了好几回才将煤挑回家。记得这次暑假结束时要回广州时,我吵着姥姥要她给我买一个扁担和一对箩筐带回广州,这可为难姥姥了,一是没有小孩用的扁担和箩筐,二是,也上不了火车呀,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我也不记得姥姥是如何把我哄上火车的。再有一天,我和几个小伙伴顺着洞庭湖边走,看大人在甩杆勾鳖鱼,不久来到了岳阳楼的湖边石梯,我顺梯走入岳阳楼,突然,豪气荡然的“岳阳楼记”牌匾冲入我的眼球,那句“后天下人之忧而忧”的名句,在我心中回荡,那匾上苍劲有力的书法,强烈撞击着我的心胸。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感觉为什么这么奇怪,答案就是,我长大了。
(四)
我是姥姥身边的长孙,在我结婚生孩的那几年中,姥姥住在广州,是天意的安排让她能方便看到她的第一个重孙:我的女儿芳芳。记得孩子出生那年,我们带着刚满月的孩子回到父母家,母亲将姥姥慢慢地从小房间牵出来在厅里的沙发坐下,刘耘将满月的婴儿交到姥姥怀里,姥姥用慈祥的眼光看着她的第一个重孙,嘴上乐得合不拢,用手上的小红包逗着孩子。我在一旁又是拍照又是搭话,一家人乐融融。在随后姥姥在广州居住的几年里,这种典型的中国四代同堂的家庭氛围,一直给我和家人带来幸福和欢乐!相信这些场景,会深深地刻印在现场的每一个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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