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保护它很好的,可是,终究,它在今天断了一只角。
它是一只组织从西藏给木头带下来的牛,除那段不知所以又不知所措的时间,它一直都在我身边。每时每刻,我都把它带在身边。
刚才我很困乏,就去洗澡了。突然想到每天洗澡时带着它泡在水里,那绳子有一天会不会就断掉了。于是,就摘了下来,放在了浴室的窗台上,那里,同样放着其他一些洗浴品。
洗头发时,我又走神了,水一直在冲,我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我是又想到了她,我是又想她了。每当一个人的时候,我都会这样,骑车的时候,吃饭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顺着头发而下的水还是掉进了眼睛里,难受,于是就回过神来了。然后,顺手从窗台上扯来了毛巾擦眼睛,同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我还没有看到,但心猛然一沉,那种失落,就像一种无以名状的遗憾。睁开了眼,果然看到了,那牛,掉在了地上。
我不知如何是好,就那样站着呆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把它捡了起来。手掌中,是一只断了角的牛。那时的情绪,十分复杂。我应该是十分懊恼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从脖子上把它摘下,同时又很伤心,像失去了自己最珍视的什么,心一下就空了。但同时又似乎明白得很,它的角断了,再也不会完整了,这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因为我的疏忽,对它造成的那份伤害,已经永远不能弥补。
于是我关掉了水。但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身上的水,头发上的水,一滴滴滴下。又站了几分钟,木然的蹲下找到了那小小的断角,起身,试着拼了一下,严丝合缝的,但却无法复原了。于是收拾东西,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往寝室走去。那时候,似乎没有一丝情绪,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眼睛里有点想流泪的冲动,却也一如往常,不曾真正掉落。
回到寝室,第一反应就是告诉她,我没有保护好它。可是电话一直没打通。之后一段时间,我就站在楼道的窗子旁,看着外面的天气发呆。
然后就觉得,原来真的,很多事都不能完美的。成长都会有痛苦,为了变得更懂事,就得先发现自己更多的不懂事,而这些,往往很难令人接受。有时候,你并不是不珍惜,你明明那么珍爱,却总因为这样那样的,没有保护好。这时候,你又能怎么做。不怪自己吧,明明是你做错事了;怪自己吧,可又能怪自己什么呢?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海角七号》中的劳马,一个曾经是台北迅雷小组刑警,后来做了恒春交警的男人。他那天喝醉了酒,拉着别人看他钱包中的照片,说,看,这是我的鲁凯公主,很漂亮吧,很漂亮哦,如果你看到她,一定要告诉她,我已经不再那么卖命了,已经回来做一个安分的小警察了……
那因为受不了整天为他提心吊胆离他而去的鲁凯公主,看到现在的劳马,你会回来吗?还是会冷冷的笑他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他懂得珍惜了,你愿意回来做他的公主吗?他从来没有不爱你。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是吧。
我也曾经为了不再让那个为我伤了脚的人久等而背着十几本书一路狂跑。到现在,遇到了湿滑的坡面或台阶,我就必然会想到那次图书馆前。
我有一个曾被年轻的我和无情的岁月折磨的锈迹斑斑的铅笔盒,这十多年来,我却也一直费尽心机呵护着。它已是我千金不换的宝。
我现在,又有了一只断了角的牛。我从前到以后,都那么珍视它,可是今天,却也被我粗心大意的弄得不那么完美了。
有人说,很多人都说,坏了就坏了,藏起来或扔掉,换个新的,以后多长个心眼就可以了。
我把那只断角珍藏起来,把那只断角的牛戴在胸前,用心和它说,我不会再让它离开我的身体,再也不要它受一点点伤害了。
我很笨,毛手毛脚的,一不小心,就打碎了永远的完美,但我会更用力的保护好剩下的美好,让它更美好,更愿意给它们完美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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