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呼吸

        三月的天，本该是阳光柔美的，犹如想象中那样暖暖地唤醒已经冷了整整一个冬季的大地，空气里充满着青草和花香的味道。但三月的天总是多变的，也许为了半天的阳光人们可以挣脱各种束缚而享受日光沐浴，但总是还没有来得及脱下冬装又才知春又是暮迟了。

       入夜，我总会去聆听，看是否听到树上的嫩芽在挣脱束缚时发出“砰、砰”的声响。但在这样的夜晚听到最多的莫过于雨滴汇集后跌落到地下的声音。是的，又是这样一个春雨绵绵的清晨，入夜就至的雨到了天亮也没有停下意思，隔着窗看着树枝上挂着的雨滴又被更多聚集的雨滴挤下了树枝。我追着它跌落的速度想去随它的踪迹，摔碎的雨滴瞬间混入了湿漉漉的大地，大片大片的苔藓吸收着它的滋润。

        其实，这样的描述只是我儿时的景象。雨夜，我闭着眼听着雨声总是难以入睡，起身一次次检查木窗的插销是否关好，于是在心里给自己讲着让自己强大的故事，不外也就是如何不怕鬼怪，如何不怕老鼠虫蝎罢了。我也会在雨夜里用手脚把被子高高撑起来，幻想着这就是自己的小家，刚好能把自己装进去的小家.....

        曾经喜欢养小白兔，一到放学的时候就冲到皇城坝的战备壕沟去摘带有奶浆的草，特别是在三月天，刚冒出来的嫩芽就是在春雨的滋润下长出来的。有时雨下大了无法割草就只能到菜市场去捡些菜叶，每次回家鞋上沾满苔藓的墨绿色都会被阿姨责备，但听到兔子咀嚼菜叶时的声音总是快乐着。后来喂兔子也是一种痛苦，因为它的成长原来是和它的死亡相连，兔子大了也就必定要变为桌上餐。于是每天喂兔子带给我们的愉悦总会被在它长大后耳后重重一击带来的痛苦所破坏。那时的孩子就是孩子，眼睛里噙着泪也不会放过最后端上桌的美味佳肴。最后，擦干泪又裹入到春雨之中去寻找新的嫩草。

       现在的夜是听不见雨滴的，高层公寓的厚重窗户隔阻了细微的声响，能灌入耳朵的只是入夜狂奔在马路上的轮胎和水泥路面发出的摩擦声。它远没有深夜雨声来得优雅，但也是我们所谓时代进步必须付出的代价，因为足够大的房子不用再像儿时那样伪装着在被窝里撑起一个“家”了，然而儿时的梦想却依然难以忘记。

       日子久了，日子越过越好了，却仿佛越来越思念雨滴的声音，还有湿漉漉的苔藓，无疑人们生活的改变日新月异，但思念却未减少，怀旧的情绪在积累，变成文字作为纪念吧。

       此时又是一个天泪菲菲的雨天，湿漉漉的天空，湿漉漉的苔藓爬满树干，去年的枯叶还挂在树梢，生活又在鲜活中苏醒，只是没有了儿时的欢乐和梦想，好在我们在行进中始终带着我们的记忆和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