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男人《原创连载之八十九》

飞机平稳的滑行在成都双流机场的跑道上，舷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候机大厅里灯火通明，李海有一种等不及想走出着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他不知是因为在狭小空间里呆的太久，还是焦灼的心情压抑的太久，他的脸上透着疲惫和烦躁。

当走出候机大厅后，李海竟有点后悔了，因为扑面而来的是带着潮湿的空气犹如一个金钟罩扣在大气层之中，他恨不得再一头扎回到飞机上去，起码飞机上的恒温让你身体很舒适。

小刘迎上来从李海的手里接过箱子和包，李海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尽管知道并没有人会来接他，但他还是希望能搜索到一双熟悉的眼睛，就这样他慢步走向停车场，直到看着小刘把行李箱都装上了汽车后备箱，李海才最后环视了一下四周上车离去。

在车里，李海问小刘最近发出了些什么事，小刘把所有发生的事汇报了一遍，也没有说到李海想要知道的消息，看来真的是晓菲离开自己了，他握着手机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他已经调出了晓菲的电话号码，但他实在没有勇气拨出去，犹豫小会，李海拨出一个电话。

“喂，吴婷，把你吵醒了吧，我就告诉你一声，我到成都了，成都天气太热了，像蒸笼一样，我现在还在小刘的车上，还要半钟头就回家了，你睡吧，不打搅你了。我们有事明天再联系，好，问英子好！”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按老规矩让小刘把他载到玉林的“老码头”去吃火锅，他一直戏称这是叫倒差火锅，只有吃了这顿火锅才能倒过时差，不是常有人开玩笑说：四十多岁的人最怕时时都处在倒时差的状态，倒一次大脑皮层的细胞就要死亡一大批，多倒几次人就傻了，难怪自己最近脑子不好使，多半就是倒时差倒成这样，所有每次晚上下了飞机，李海都会直接到这里来吃一顿。

地震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人们习惯了每天余震不断的日子，生活照样的被成都人乐观的享受着。都已是夜已深，“老码头”里还是座无虚席，刚好有一对年轻的伴侣起身离去，小刘赶紧安排李海坐下。

李海对火锅也没有太大的讲究，每次就是两份雪花牛肉，一份毛肚、一份极品鹅肠、再加几份蔬菜而已，但酒是少不了的，李海叫了两小瓶二锅头，小刘奇怪的看着李海：“老板，怎么今天喝这个酒啦？”

“我就想喝点劲儿大点的，要有杀喉咙的那种刺激，我现在心里烧，这叫以毒攻毒，来喝一杯。”

小刘连连摆手，只叫着“我要开车！”

李海一边喝酒，一边听小刘聊着成都的新鲜事儿，唯独都没有提到晓菲，但机敏的小刘好像嗅出了点什么味道，因为他原以为晓菲会打电话给他，这样就可以一起去接老板，但一个下午都没有电话，他想一定是她自己去机场了，但还是没有见到，在看到老板如此落魄大口的喝着二锅头的样子，不用问肯定是出状况了。

当李海一口吞下第一杯酒时，一股杀喉的液体烧灼着他食管往下冲，一直烧灼到胃部停了下来，他皱着眉，苦着脸的大叫：“过瘾，太过瘾了！”好像专门给自己过不去的一样。

接下来的酒不再那样烧灼了，李海一杯接一杯，不一会儿，二两五一瓶的酒就下肚了，小刘赶紧打开第二瓶递给李海，就这样李海用麻辣汤锅伴着烧灼烈酒吞咽着莫名的痛苦，他要用一种痛苦压过另一种痛苦，这就是李海的替代疗法。

当小刘搀扶着已经醉醺醺的李海离去时，桌上已经摆了三个空酒瓶子，半是清醒的李海没让小刘扶他上楼，因为他不想把这一身的尘埃带进卧室，他只让小刘给他打开客厅的冷气以后就让他离去，他自己则在客厅的沙发上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头还是有点晕晕的，但还能勉强站起来，他突然惊醒似的拿起手机，他要看看是不是没有接到吴婷的电话，他也不想又有什么误会，但没有一个未接电话，他觉得有点奇怪，马上他就意识到因为短信的事，他和吴婷之间已经淡了很多，吴婷早已对他有了疏远和生分的感觉，他坐在那里苦笑了一下，他并没有马上拿起电话，而是走上楼，把自己关进淋浴房里，用热水、凉水交替着冲洗着自己还有些麻木的身体，他想让自己赶紧清醒起来，他还有很多事情好去面对。

在去公司的路上，李海拨通了吴婷的电话，从吴婷的声音里他听不出喜悦和热情，只是一种让你陌生的冷静，只从短信事件以后，他常看到吴婷的这种神情，眼睛里透着陌生的冷静，仿佛看透了世事，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欢呼雀跃，也没有什么事情会让她悲喜交加似的，这是一种让李海害怕的神情，仿佛你再也走不进她的心里……

“婷婷，我昨天回来后吃了两颗安眠药就睡了，结果一觉就睡到了中午，现在我正坐车到公司去，你怎么样啦？”他刻意的隐瞒了昨晚酗酒的事情，因为他怕吴婷说他是因为晓菲的事儿借酒消愁。

“哦，我就估计那会睡的很久，所以我都没有给你打电话过来，怎么样？时差倒过来了吗？”好像在他们俩之间都没有了太多的亲密语言，只有少许的客套。

“不知道，现在蛮好的，要看今天晚上能不能睡好了。”

“晚上你约上几个朋友去喝点酒，喝了酒好睡一点。”看来还是吴婷了解他，其实吴婷知道每次下来飞机必然要去“老码头”吃火锅，他没有汇报本来就是错……

当他走进办公室时，公司的主要部门的经理们都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因为他们知道李海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听取所有部门的工作汇报。

他走进会议室，正在兴奋的热议着什么的人都停住了讨论，都神情洋溢的看着他，他有点吃惊，难道公司的现状又让他们这么高兴吗？

“董事长好！你真是我们的福音啊，这么你一回来叠峰阁二期的销售都突飞猛进的啊！”陈总的一席话说的李海有点无厘头的感觉。

“这么啦？不是销售很不好吗？你们新的营销方案出来了吗？都坐下，还会！”李海心里还透着几分不满意。

“董事长，是这样的，从前天开始，销售处就邪了门的似的，按售楼处统计，咨询电话有三十多起，现场来看的有五十多对人，其中现场交定的有十六套，还有意向的有八套，昨天到现场的又有六十多拨人，电话也是不断，下定的二十套，还没有算今天到访的情况，如果这些合同都能如期的签订，仅就这两天的合同额就是三千万，如果能保住这个势头，那我们就能顺利度过这个难关了。”李总给李海汇报着，其他人脸上都显得有点莫名的兴奋。

“这有什么不对吗？是不是我们搞活动的广告起作用了？”李海不解地问道。

“董事长，怪就怪在这里，我们的广告还没有开始推，不是那天你在电话里批评了营销公司吗，我就让他们在再重新做方案给我们，本想让你回来了一起来审稿的，所以广告压根就没有投放，另外在公司策划部小李的邮箱里还收到一份邮件，这是对我们二期销售的一些建议，这份邮件主要是指首先要以一期交房为噱头，要利用好口口相传的口碑效益机会，趁热打铁推开二期销售，他对我们的一期交房提了一些建议，我看都挺实在可行的，不过我们还没有敢用。”

“为什么不敢用？”李海觉得他们说的有点奇怪，也不解为什么不能用。

“因为我们想现在这年代哪里有免费的晚餐啦？估计是一家营销公司瞄下了我们的营销这块业务，所以先做个方案给我们看看，小李也去追踪了这个发来邮件的网址，没有实际有用了资料信息，看来是专门为这封邮件而注册的，我们发了邮件给他联系，对方也没有回复。”在陈总嘴里这事儿越来越玄了，但李海的心里却闪出了一个念头，但他还需要在落实。

“那你们没有问一下那些来看房的人是怎么来的？”李海问道。

“第一天我还不太知道具体情况，当晚我看到营销公司报来的资料以后，我就觉得有点蹊跷，第二天一早我就到了售楼处问她们，她们也说不出来，后来又来了两拨客人，我就问了她们是通过什么渠道找到这个项目的，她们说是她们加入到了一个什么购房网，这几天每天都有短信给她们发来，还讲了我们楼盘的一些情况，所以她们就过来看看……”

李海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晓菲帮他做了，晓菲以前曾告诉过他，她和朋友们建立了一个购房网站，专门为购房者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是的，方案也是她做的，作为一个营销公司的市场经理，做这样一个项目的启动方案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更何况晓菲当时特备关注叠峰阁项目。

李海看着陈总的嘴不停地说着什么，但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此时他大脑里只有晓菲的影子，他知道也许真的自己很难走出这段感情了……

“董事长，董事长！你怎么啦？”陈总的急促叫声唤醒了李海。

“哦，我有点走神了，都是这时差倒的，那好，待会会完了你们把那个发来的邮件打出来我看一下，你们也在讨论一下可行性，没问题就赶紧按这个方案执行。”

“董事长，关于那个方案我也觉得蛮好的，就是现在的营销公司有些意见，他们觉得发来邮件的人有企图，所以他们反对。”陈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惹怒了李海。

“他们反对？他们有什么资格反对，他们拿不出好的方案我没有找他们算账都算便宜了他们了，别人做了方案他们还反对？你告诉他们，对于这几天通过这种方式过来的销售量，我要重新制定提成比例，对销售人员提成不变，对于他们公司的提成我要扣他们的比例！明天我们就讨论这个神秘方案的具体启动的细节，各部门明天要拿出具体的意见。”

“那董事长你是知道了是谁帮我们的忙啦？”

“我差不多知道了，是我一个朋友的，但我还要在落实，不过基本可以肯定，这事下来再说，我们接着说下面的事儿。”

会议室里烟雾腾腾，每个人都在热烈的说着什么，唯有李海不停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他无数次输入那不能再熟悉的号码，但惟独没有勇气拨出去，他盯着手机的屏幕，他期待着有一个电话的进入，哪怕是一条短信也好。

直到会议室的光线暗了下来，会议还在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