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载《文山日报》2020年10月18日文艺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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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印吉散文《最后一个梨》,载云南文山州《文山日报》2020年10月18日第3版“壮苗”文艺副刊。
王印吉
时光,追溯到几年前的三月中旬。突然间,我接到老家亲人打来的电话,说母亲住院了。远在几百里外的我这个她几个子女中惟一的儿子,晚上九点多钟才携妻从驻地启程,星夜摸黑驱车赶到母亲身边。此时,其他四个姐妹早已守候在母亲身旁,给母亲递水递药,端饭喂饭……
看到姐妹们白天黑夜守候服侍母亲,一个个熬得精疲力竭,两眼通红,我和妻子有些愧疚。我们到了,就把其他姐妹换回家休息,由我们夫妻俩来守候。
母亲患的是大面积脑梗塞,头疼,心翻,呕吐,吃不下东西。我和妻子轮流到医院外面的小吃店买稀饭、米线、卷粉、包子、馒头来给她吃,她都不想吃,随便喂她一点,她就不断摇头闭嘴了。我们又去商店买无糖奶粉、稻米糊、莲藕粉来用开水冲搅后喂她,她也不乐意吃。最不好办的是,母亲患有糖尿病,不能沾糖。本来就成天心翻呕吐缺食欲,吃这些糊状物又不能放糖,少了些滋味,她如服毒药似的难以下咽。于是,我问母亲:“想吃什么?只要不属忌口的,我马上去买?”母亲说想吃小香梨。关于糖尿病人能否吃梨问题,说法不一。有的医生说可以吃,有的医生说不可以吃。即使是专家,意见也不一致。我也不知道听哪个医生和专家的。我想,母亲病了,病得很重,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吃不下。惟独想吃梨,我就满足她吧。我嘱咐妻子守候母亲,我去超市买了一公斤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小香梨回来。母亲看到小香梨,无光无神的眼睛突然活泛起来,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我赶紧削了一个,划成指头大的小块,用牙签挑着喂进母亲嘴里。母亲吃得非常畅快。在母亲没有患糖尿病之前,我和妻子常买小香梨回故乡看她。后来因为患糖尿病,这种梨,母亲已经久违了。入院三天来,这是母亲吃东西吃得最痛快的一次。母亲开心,我们心里也美滋滋的。
尽管母亲爱吃小香梨,可我们心里还是有所顾忌。毕竟,小香梨是甜的。一个糖尿病人,甜食,还是少吃为好。为此,我们只让母亲吃了一个。她再要,我们就无论如何也没再削。
入院第四天,母亲因脑梗越来越严重,脑袋里渐渐积水,本来就高的血压渐次升高,并伴有发高烧症状。头脑不时昏迷,慢慢就不会说话了。第五天晚上,母亲走了。
我喂母亲的那个小香梨,成了母亲人生中吃的最后一个梨。如今想起这事,我和妻子心里总是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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