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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运:亲历“黄牛党”

(2016-02-14 02:11:30)
分类: 散文记事

春运:亲历“黄牛党”

郭震海

“黄牛”就是俗称的“票贩子”。在北京,当地人通常称之为“拼缝儿的”,上海人称其为“黄牛党”,也有地方的方言喊他们是“打桩模子”。有的地方更形象,称这类人为“票虫儿”。在解放前,物质比较困乏的年代,这些人多是倒腾诸如缝纫机、自行车、电视机等各类票证,后来逐步演变到倒大剧院的戏票,倒热线火车票。有位“老北京”告诉我,“黄牛”的来历还有一种说法是,在旧社会,拉车的车夫们都穿黄马甲,城里人出行都坐这种车,因为价钱便宜,老百姓称之为“黄牛”车,后来交通发展后,火车、汽车票很难买到,拉车的车夫们因为经常在火车站、汽车站跑,和车站卖票的混得倍儿熟,有人就找他们帮忙买票,车夫们也从中得到一定的小费。具体这黄牛到底是何来由,这里无暇细究,不过传统的春运开始后,一票难求确实让这些人火了起来,一些黄牛党们不是单纯帮人买火车票,而是事先大量囤积火车票,让更多的人买不到票,不得不从他们手中高价买票,这几乎发展成为一种产业,甚至有内外勾结,疯狂敛财,损害老百姓的利益的事情发生。

黄牛党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每年返乡的农民工,他们甚至以高出票价的几倍,甚至黑一点可高到十几倍出售,购不到票又急于返乡的农民工,也只好无奈去演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尽管铁路部门和公安机关为了保护群众利益,一直在行动,重拳打击黄牛抢票倒票。同时,铁路部门又推出了实名制购票,这确实抑制了猖獗的黄牛党们,一些小打小闹的黄牛们为此断了营生,但一些团伙性的黄牛党,生意照样顺风顺水,他们钻的就是制度和设备的空子。年龄不到30岁的“小山东”,真实的名字叫什么不晓得。我通过购票的方式与他接头后,慢慢才知道他是山东人,外号叫小山东,北漂多年,做过多种行业,四年前因为参与盗窃蹲了半年“局子”,出来后在火车站做起了黄牛。

小山东留着小平头,穿着一身牛仔服,看上去时久未洗的样子,身上斜跨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小包,浓密的“八”字胡子凌乱地疯长着,说起话来一个嘴角上翘,胡须跟着一起颤动。我以购票者和他碰头后,同行的一位朋友刚好是山东人,老乡见老乡,亲切的乡音迅速拉近了两个人彼此之间的距离,朋友和小山东攀谈了几句,中午我们又请小山东吃了一顿饭。那天中午,小山东几罐啤酒下肚,话就开始多了起了,他手舞足蹈,唾沫星儿飞溅说,全国各地,需要哪里的车票尽管说,都可以搞到,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一个团队,从春运票开售的那天起,他们就忙上了,在电脑前用软件抢票,几秒刷新一次,只要电脑不死机,能刷多快就刷多快。

“每天就是,洗刷刷——洗刷刷——”,小山东说着夸张地扭动着屁股。春运火车票预售提前了,但铁路部门现行各种订票方式是“通售共享”,小山东告诉我,不妨想象一下,春运买票就如一群人在河边钓鱼,如果大家都用钓竿,机会均等,如果有人不用竿用网呢?这捕鱼的成功率必将大增,对那些老老实实拿着钓竿甚至徒手捕鱼的人而言,机会显然很少了,只能是碰运气。

我问小山东:“现在是实名制,你们买了那么多票,车票上白纸黑字写着别人的名字,这些人又不坐车,怎么倒卖呢?”小山东一听就笑了说:“操,活人怎么能让尿憋死,按你这样说,哥这一行就没法干了,告诉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去哪里只管告诉哥,哥保证让你拿到票就行了。”小山东拍着胸脯。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这些黄牛们有一个专用词叫“秒杀退票”。小山东告诉我,他们手里有大把的身份证信息源,当预售票开始后,他们会组织人迅速抢购热门线路的票,比如购进了500张,然后就会派人到火车站去出售,遇到买主后,黄牛们就要来他们的身份证,回到一个他们固定的火车票代售点,两台电脑同时打开,一台电脑负责退票,另一台负责买票。在退票电脑将退票信息输送到网络平台之前,购票电脑已经录好了车次、身份证等信息在那儿等着,然后两台电脑同时操作,一台敲退票,另一台敲买票。就这样,退订的车票刚一到网络平台上,另一台电脑就直接将它买回。我不解地问:“这样成功几率会高吗,如果刚一个退票,就又人买去怎么办。”小山东告诉我,成功率百分百,有时候也会玩漏,因为网上买票的人忒多,刚刚输入退票信息,就会被别的电脑截获,但这样的“事故”并不多,因为这些车的车票早已告罄,在临开车的前几天,没有人会去买。

小山东说:“哥们,要不要跟着哥干几天,每天赚几百块钱给玩儿似的。”小山东告诉我,现在的退票手续费是票额的5%,如一张300元的卧铺票,退票后扣15元,再加上售票点的每张5元手续费,共20元。但他们卖给买主时,加价100元以上,如此一来,轻松净赚80元,如果再黑一点,就更可观了。

小山东跟着一个东北人干,据说这个人外号叫“刀疤哥”,这个人曾经因为打架斗殴,浑身多处留着刀疤。当我向小山东提出,想去他们的工作室看看,见一见刀疤哥时,小山东的脸色立即大变,他用一双很凶的眼睛瞪着我说:“操,你想干嘛,告诉你,你要想给老子玩阴的,小心你的腿,操——”同行的朋友赶紧上前解围后,我们才迅速脱离小山东。离开小山东后,朋友对我说:“这些人的警惕性很高,多危险啊,你没有看他身上带着两把刀子吗。”说实话,我真没有看到他身上有刀子,更不知道藏在何处,只是为没有深入“虎穴”,获得更为鲜活的素材而深感遗憾。

在开往山西长治的一列普快列车上,我又见到了侯东升,很幸运我通过与身边的一位乘客沟通,我们坐到了一起。拥挤的车厢内,我和侯东升一路小声交谈着。侯东升说,对于进城的他们来说,除了户口上写的地方是自己的家之外,其它都是暂住证指定的暂住地方而已。“如果能在家乡就实现打工养家,谁愿意跑这样远啊!”侯东升说着,伸出宽大而厚实的大手掌抹了抹脸,把头扭向车窗外。此时,列车恰好进入一个长长的过山隧道,窗外一片漆黑,我想他的眼里肯定涌出了泪水。《汉书·元帝纪》有云:“安土重迁,黎民之性;骨肉相附,人情所愿也。”,国人向来以安祖立业、儿孙绕膝、无疾而终为太平人生的标准,轻易不愿飘零异地,这也是他们内心深处真实的痛。

在中国,曾经因长期的城乡二元结构、地区发展差距、户籍壁垒等,仿佛在城乡之间有一道高高的壁垒,无法跨越;曾经,在城市与乡村之间又如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很难逾越。落后的乡村,无奈的乡村人,要生存就要为改变现状而动,所以他们纷纷出动,走出贫瘠的乡村。每年浩浩荡荡的乡村劳动力涌向城市打工,成为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也为自身的脱困创造了条件。这大量劳动力有规律的移动,必然给交通运输等造成前所未有的压力。

“如果城乡差距逐渐减小,农民工也可以在当地找到工作,大学生毕业可以回乡就业,春运还会如此紧张吗。”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

其实在浩浩荡荡的春运背后,真正考量我们这个国家的是如何快速推进中国农村改革,如何消除地区发展差距以及加快城市化发展、地区发展和城市化进程,而不是春运到来,临时增开几趟列车。

然而,推进均衡发展,实现城乡一体化,何谈容易?每一点、每一滴都需要当下付出沉重的代价。这是发展中的通病,也是历史的欠账,这笔账或许很快就得还上。

春运,回家,在这年复一年,规模逐年增加,盛况空前的人类大迁徙中,匆匆奔走在回家路上的国人,心里到底有多少无奈与痛呢?

 (本文节选自报告文学《中国春运,农民内心深处的痛》 详见《北京文学》2016年第2期)

春运:亲历“黄牛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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