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发于11月16日《山西晚报》“之夜”副刊）

□郭震海

    说来挺有趣，在乡下，有一户村民户主叫老F，他家的房子背靠一条路，这路是入村的必经要道。别看平素里老F老实巴交，实际是个爱显摆的主儿，他为了让进村来的人看到自家的房子与众不同，就雇人将背对大路的一面墙抹了水泥，涂了防水涂料。一面砖墙成了一面镜子，平整整，亮堂堂。

　　 几天后，有人盯上了他家的墙，悄悄在亮堂堂的墙上涂上了广告：“专治牛皮癣、脱发、青光眼……”雪白的墙，大红字煞是显眼。接着“治脚气”“挖鸡眼”等乱七八糟的广告将老F家一面亮堂堂的墙涂成了“大花脸”。老F很生气，请人全部清洗掉，重新涂了涂料后，在墙壁的下角写道：“禁止在墙壁上乱写乱画。”初始管用，没过多久，有一位闲得无聊的村民盯着他家的后墙琢磨了半天，留下一句话：“不让别人写你咋写”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号。

　　 几天后，墙壁上又多了一行字：“他家的后墙他写你无权写。”又有一位村民看了后心理不平衡，补了一句：“凭啥他写大家不能写，要写大家都来写。”结果可想而知，这面亮堂堂的后墙又成了“大花脸”。

　　 老F被激怒了，激怒后的老F再次清洗，涂了涂料后，在墙壁上大大地写了一条“雷人”标语：“谁在墙壁上乱写乱画我就菖他娘！”

　　 村民倒是被“雷”住了，乡里的领导却火了。一次乡领导入村后，迎面看到这条标语后很生气，说这太失文明，责成村干部监督老F三天之内清理掉。村干部不敢怠慢，去找老F做工作。原本因为一面墙折腾了多次的老F，死活不干。眼看三天到了，村干部急了，再次找到老F说：“你不干我就派人来强干。”老F说：“你敢强干，我就死给你看。”结果，因为一面墙，一条标语，村干部和老F发生了冲突，受了委屈后的老F地也不种了，背着干粮到市里、进省里四处讨说法。

　　 这或许是个案，不过在农村，墙壁上写标语，由来已久，从未间断。据说，某乡镇内衣厂颇多，产品畅销，镇政府的围墙上曾刷雷人标语，“发展内衣制造业是我们的基本国策！”

　　 或许有人说，你净扯些旧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非也，如今就连高端的互联网也爱上了农村的墙，有报道说，某商城官方微博发标语：“既能出国，也要下乡；高大上进得了纽约时代广场，接地气能涂遍农村的红砖墙。”并配上了两幅照片：一是纽约时代广场的巨幅广告，另则是红底白字刷在农民家墙上的宣传语。大家吃惊，这家市值近400亿美元的互联网电商巨头怎么会去农村“刷墙”。

　　 其实，农村“墙上标语大战”早已打响，在互联网城市人口红利逐渐消失的今天，农村才刚刚起步，刷墙成了巨头们的必然之举。生活或许就是这样，再传统的东西只要存在，就说明其有存在的价值和理由；再先进的东西，关键时候还是离不开传统的支撑。

　　 据说，老F不再上访。他突然明白，自家有这面墙，等于拥有“自媒体”，种了一辈子地的他穿着西装，联系起广告商，搞招标，代理他家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