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逛城隍府闲言

郭震海

也算寡闻。不晓得在身边还有这样热闹的地儿。

平日里如果没有采访，几乎是两点一线，家和单位。几乎没有什么嗜好，不通麻将，不沾纸牌，加之酒精过敏，能不应酬的事儿尽量不去应酬，除非万不得的已。大量的时间泡在书堆里，隔一段时间就会在网上“掏”得一批书，因为送书和快递公司的小伙子们都成了朋友。

黄昏里，绕个大弯，到公园里兜几个小圈，看看那些挺拔的白杨，蹲身抚摸一下旺长的小草。有时候我就想，前世，我该不会是一棵树吧，为什么一看到那生机盎然的绿就兴奋、就开心、就快乐、就忘忧呢？

前几天的一个黄昏，和几位朋友信步来到城隍庙，两年多了第一次到这里，先前只知道这里有小吃，从没有真正到过。一走进才知道这里好生热闹，宛如一幅人间百态图。男男女女，各色人等。各类小吃，烟雾袅绕的烧烤，热气腾腾的大腕面，不管有没有食欲，只要到此，食欲就会传染，香气就会不容分说成群结队往鼻子里灌。

信步上得楼来，走到一角，遥望迎面的城隍府宅，大门紧闭，我想此时城隍爷他老人家也一定会走出府门看热闹吧，或许还会吃点小吃。这位冥界的地方官，职权相当于阳界的市长，在人间黎民中享有很高的威望。想到此双手作揖，算是在心里默默对老人家的拜问，因为我来过。

低头俯瞰人流，悠闲的人，或走或留，或与身边的小商贩因为某一种商品讨价还价；或坐在某一处小吃处，畅快地吃一碗小吃。身后背着音响的卖唱女子四处穿梭，清清嗓门唱一曲“天老地荒”，不管天会不会老，地会不会荒，为的是几块“铜板”。我恨自己不是张择端，画不得半幅图来。

其实，在此处红尘间，人类的最基本需求都袒露无疑，比如吃，比如唱，比如高谈阔论，比如卖或者买。如果城隍庙内真有城隍爷，我想他是不是每天也这样静看善恶，旁观尘世呢？

记得有一年，和一位信佛的朋友到某一处山里玩。途中苍鹰一直在空中盘旋，时而低飞、时而高起、时而停顿、时而加速。朋友说，山谷中肯定有一只白兔，我说你怎么知道。他说观鹰。我说既然知道了，我们就该吓走这只苍鹰才是。朋友说，万万不能！我不解，轻步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佛家一向是讲大慈大悲的。朋友说，没有错，但不管是人、兽、鸟、昆虫，甚至是树木，他们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可善度不可介入。哦，我明白，如果真有神，他们一定也是这样，居上天，静观尘世，眼睛所见处处都是般若，一切万物自有规律，就如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届成定律。佛由心成，道由心学；德由心积，功由心修，凡事在己不在神或佛。

这真是个美好的夜，下得楼来，再望城隍府宅，忽想起几句话：作事奸邪任尔焚香无益，居心正直见吾不拜何妨。善行到此心无愧，恶过吾门胆自寒。我不知道自己路过城隍府会不会胆自寒呢？我想：应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