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钟表店》陋见

                          ——跨海诗评 之一 

 

                                  诗孩

 

    《钟表店》是美籍华裔诗人塞遥发在第十四期《大风筝》诗刊（2007年8月号）上的一组诗中的打头一首。近日有幸得读，感觉整组诗叫人赏心悦目，《钟表店》一首尤其出色，引起了我对诗人塞遥的关注。特意翻找审量了塞遥在各期《大风筝》发表的诗作，也查阅了他入选《世界华人诗存》的诗。老实说，以前我对他的诗作只是感觉不错，并未引起太多的注意。这次却不同了，我感觉他的这些诗作已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其深度也是一眼难以及底的。其言外之意，诗外功夫已是不可小觑。似乎在人品诗品上已界超然脱俗之境，对本真意义上的诗歌有了自己的妙悟。须知，一百个诗人中总有九十九个平庸之辈。而有仙品圣格者则更是万里挑一！读了王耀东老师的《捕获瞬间，拓展空间——读塞遥的几首诗有感》和他的《打开汉字语码的神奇翅膀——塞遥诗集<禁区>序》，又读了刘荒田老师关于《钟表店》一诗至性至诚的达观评说及塞遥与王耀东老师关于诗的书信往还，大受教益，遂触发出在下关于《钟表店》一诗不吐不快的几句话来。

    “我的手表也滑倒了/长短针无力地瘫痪在/6点半”。连手表也“瘫痪”了，游子（塞遥）这在异国他乡的一跤摔得不轻啊！晚上“6点半”，是一天的黄昏，而且是冰天雪地，以暗指处境的艰难险恶。作者将自己摔倒的时间设置在晚上“6点半”，又有时间不多，使命紧迫之意。如果联想到人生的黄昏，则是对生命的追逼了。“6点半”时针分针几乎重叠朝下，还有幽默、诙谐、调侃之趣，让人们联想到生理上的无能或无奈。这一节实写作者在雪地上重重地摔了一跤，虚写的却是大难临头或生活的重挫。

    “我被搁浅在异国的6点半了”这一段就这一句。核心是“异国”。身居异国他乡，举目无亲，孤身挣扎，透露出主人公无助甚至绝望的心理状态，可谓“一发千钧”。

     “啊——钟表店！我看到一家钟表店！/如一只迷途羔羊找到圣光/我找到一家钟表店”。这段是化无用为有用的反说。“钟表店”对摔倒的人耽误的时间来说，只不过是根救命稻草！

    “钟表店是一个专门修钟表的地方！”这段又是一句。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其内涵的沧桑与沉重几乎要把这个句子胀破！通过对无意义的肯定，营构出有意义的效果。从手法上说，可叫悖论的诗化。强调是更加彻底的消解。其旨趣是需要读者自逆向思维中获取的。此句看似多余，其实不然，可出“画蛇添足”竟成龙的效果。

    “我被迫等待/在时间之外”。时间是公正的，而命运却要将作者抛弃在时间之外。“等待是暂时的死亡/等待是与时间对峙”。消极的等待是生命的休克，而积极的等待（等待转机）实际上是在与时间抗衡，以寻找机会将其击溃！等待也是进攻。如果直走不通，那就耽误些时间拐个弯。

    “钟表店果然是钟表店/因为靠左首的墙壁上/挂满了钟表/各种各样的钟表低头走着各种各样的时间”。时间是均速的，不停的，无限的。而各种各样的人则是像“各种各样的钟表低头走着各种各样的时间”。表停了，时间不停。有的人心脏停了，时间也停了。有的人心脏停了，时间还在继续。

    “当我第5次跟随一只蚂蚁爬回店门口”，表停得时间好长啊！逼作者“第5次”做了蚂蚁似的马拉松长跑。差一点被闷死在这段跌倒的时间里！  

    “老板探出没有时间的脑袋说：/先生，你的时间好了/总共16块5毛5”（“没有时间的脑袋”和“时间好了”两句意味真好，可称神来之笔）。天啊！我滑倒的这段时间，我遭难的这段时间仅值16块5毛5”分钱吗？老板，你修好了我的表，却修复不了我的时间！厄运，你这掌控着善良人们时间的大脑袋，却没有半点时间观念！

    “走出钟表店/我惊喜地发现”落日尚未走远。我疾步捉住灵感，甩笔泼出半天彩霞。

    粗手拙笔，望诗界前辈后秀批评指点。

 

                               2008年07月06日00点15分草就

                               2008年07月06日13时50分抄改

  

 

附原诗作

 

  钟表店

 

        塞 遥

 

从雪地上爬起来我才发现

我的手表也滑倒了

长短针无力地瘫痪在

6点半

 

我被搁浅在异国的6点半了

 

啊——钟表店!我看到一家钟表店!

如一只迷途的羔羊找到圣光

我找到一家钟表店

 

钟表店是一个专门修理钟表的地方!

 

"先生，我的时间停了"

我递上受伤的6点钟说

 

"可以等吗?"

"请快一点,我赶时间!"

 

我被迫等待

在时间之外

 

等待是暂时的死亡

等待是与时间对峙

 

我等待着摩天楼的巨影从大街的这头爬过分向墙

走进对面的——啊麦当劳去了

 

等待着一只蚂蚁慢悠悠地爬上大理石柱

大约"一柱香"的光阴后又回头爬了

下来——蚂蚁是从不戴手表的呀!

 

等待着音响店里门德尔松的苏格兰行板

比正常慢了十倍以上的速度抵达了

第四交响曲的意大利

——不朽的门德尔松啊是不需要时间的

 

钟表店果然是钟表店因为靠左手的墙壁上

挂满了钟表

各种各样的钟表低头走着各种各样的时间

从伦敦到巴黎从北京到莫斯科

从纽约到圣保罗从加萨走廊到昨日凌晨

2点30分时又炸死5个人后神经错乱而走错了的

巴格达的时间啊

 

当我第5次跟随一只蚂蚁爬回店门口

老板探出没有时间的脑袋说：

"先生，你的时间好了

总共16块5毛5"

——哦我终于明白时间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走出钟表店，我惊喜地发现

门德尔松尚未走远

我快速穿过A大调的急板

追赶落日而去……

                   

                ——2006年9月于纽约

 

诗孩存言：

 

女人味是女人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一种柔美、温良、动人、可感的表征乃至情绪。

 

                                                      2014年01月12日 22: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