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朱棣的梦想,是用他们的涓涓热血和森森白骨换来的。
朱棣冷竣地扫视四周,汗水从他的额头冒出,顺着眉毛流下,汇集在眼皮上,然后滴入他的眼睛,蒙蒙胧胧之中,他看见敌军群中尚有一员敌将正挥舞长剑指挥着,便大喝一声向敌将冲去,还在半途中便向敌将激射出一支飞箭;敌将一眼瞥见了,惊慌地下伏,脚下踉跄着几乎跌倒,飞箭夺夺穿入他身后一名士卒的嘴巴,喷出一串鲜血和白牙。敌将吓得矮了半截,转身便跑,周围闪动着一条条慌乱的腿。朱棣纵马赶上,用马蹄从后背直接将敌将撞倒,又掉转马头,挥动青锋剑,作势要把敌将的头颅削飞,吓得敌将匍匐在地,鸡啄米似地哭求饶命。朱棣正需要捉一名将官回去审问,便喝令驰马靠近的一名燕军将军下马,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将敌将绑了起来,放到一匹健壮的马上押走。经过这番战斗,官军已被冲杀得七零八落,燕军轻骑重新聚集在一起。朱棣令几十名轻骑断后,自己在前面带着俘虏飞驰而回。
日已暮,天未黑。天穹却像死僵了一般,无声无息,静得出奇,静得可怕。整个天穹暗黄,连带四周的地平线也成了黄线。天穹越来越黄,故意透出红色的底来。穹下浮万丈红尘,离地越高越红,红尘悬空一动不动,人们甚至能看清每一颗红色的静止的尘。这只有一个解释——天在渗血。这大概是所谓的天变,人见此天,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杀人太多,苍天也大怒了。
兵者,凶,不吉。战争是个力库,以其大力,扭断时代,锤击民族,以其大力使人集体发疯,集体变态。战争犹如洪流,冲刷历史长河上沉积千年的腐秽渣滓,冲洗人体血管壁上沉积亿万年的泡肉网脂。战争实乃中性,善者以其为善,恶者以其为恶。战争又乃咄咄怪事,数万同为大明子民,无恩无仇的青壮年,不远万里,来到齐眉山下,互相割肉放血。
······
忽然,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此刻,双方的余兵都已陨半,两边阵前对峙着的头领疲惫而决绝,燕军和官军的终极决战,已是血流成河的惨烈和劫难。
齐眉山上、山下,虹桥已成“红”桥,上下两岸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河水。特别是虹桥两边桥头,尸垒成山,燕军一举踏平了齐眉山。后来,这里便留下了“三打楼子镇、大战齐眉山、血染虹桥”的悲壮惨烈地传说。
后人有诗叹曰:
当年决意已下,
从没后悔这一念之差。
那道伤疤,谁的旧伤疤?
还能不动声色饮茶,
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
血染江山的画,
怎敌你眉宇间,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见,你泪如雨下。
听刀剑喑哑,
大厦奄奄一息,倾塌。
是说一生命犯桃花,
谁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无瑕,风流不假。
画楼西畔反弹琵琶,
暖风处处,谁心猿意马。
色授魂与颠倒容华,
兀自不肯相对照蜡。
说爱折花,不爱青梅竹马。
到头来算的那一卦,
终是为你,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
最后谁又,得到了蒹葭?
江山嘶鸣战马,
怀抱中那,寂静的喧哗。
风过天地肃杀,
容华谢后,君临天下。
登上九重宝塔,
看一夜,流星飒沓。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山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当然,“靖难之役”
之齐眉山一战,如果没有朱允炆的旨意:“不准杀死叔父”,建文皇帝也许不会只坐四年龙椅就“不知所终”了。朱棣独得天下,齐眉山一战是关键之战,真乃天定也,谁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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