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偷袭燕军后阵的五百个官兵,如虎入狼群,皆奋勇拼杀。
燕军初时不备,被其连破两队。一队,就是五十人。五十人,五个九夫长;百人,十个九夫长。并有一个百户、一个副百户。十二个军官,眨眼间,悉数横尸。负责后军阵的千户率队赶来,与率领官兵的勇将对战,不敌,又被流矢射中,坠落马下,幸得亲兵拼死抢救,好容易抢了回去。
官军一路势如破竹,都是敢死之士,浑然不顾性命,受了伤还往上冲,腿断了用手爬,手断了用嘴咬,势如疯虎。
燕军节节败退,不到半刻钟,连连丢掉了四五队。情势危急!两千人对五百人,要说兵力占上风;但是燕军的阵型乃是面向前方,种种的守御设置也都是放在了前边。军后一乱,确实不好抵挡。只调整阵型就不易。
后军的急报,接二连三,送到前边。
先锋朱能身边的诸将、亲兵俱皆惊惶。朱能却稳坐马上,神色泰然,徐徐问道:“俺的军令可送去两翼军中了么?”
“已经送到。”
“请庞来兴将军协战的话,也送到了么?”
“也已送到。”
回答过他的问题,诸将你看我,我看你。
将军沐春上前说道:“先锋官,后阵大乱,告急求援之声接踵而至。先锋官为何却先令两翼不顾,继而稳坐阵前,不理不问?若后阵破,前阵必危。前阵危,则中军必失。中军失,则两翼必溃。末将请令,愿引百人援之。”
朱能不置可否。
他又看了会儿两翼,见两翼快与官军接战了,这才转过马来,立在阵前,环顾军士,提高了音调,说道:“官军偷袭后营,是想乱我军的阵型。如果此时向后,徒乱自家阵脚,正中官军计谋,必败。各位,我们随燕王靖难,如果战败,不单是骸骨暴尸荒野,恐怕还会被灭九族。但是,如果你们肯追随本将,不顾后军,向前力战,出官军不意,则必胜,胜,功名俱显!”
他接过亲兵递来的长枪,握在手中,目光炯炯,看着诸人,问道:“是想打胜仗?还是想打败仗?是想骸骨不返,还是想功名俱显?你们自己选择!”
诸将这才知晓他的意思。他却是想不管后军,率前军与两翼一同冲击官军阵地!后军生乱,不思守,反欲攻!胆气实在豪壮。
沐春热血沸腾,带头行礼,叫道:“末将愿随先锋官向前力战!”
诸将齐躬身行礼,叫道:“末将等愿随先锋官向前力战!”
前军的千余士卒齐声叫道:“宁胜而死,不败而亡。愿随先锋官向前力战!”宁愿战死疆场,也不肯因战败而亡。
朱能乃身先士卒,遣别将往后军压阵,命沐春引百人居前先行,鼓主力随后而乘之,自将精骑急追两翼,大呼叫道:“官军破矣!”
众腾踊争前。
目睹此状,官军错愕,惊骇。
以平安的好出精奇险计,他也不敢想出这样的作战方法,凭何福的经验丰富,他也不敢想到燕军能勇猛如斯!两个人都变成了结巴,一个忘记了言语,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眼前的所见才好,只能说道:“朱能,能。”一个抓住衣袖而不自知,连连说道:“朱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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