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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汗青著《游龙戏凤后传》5——7回

(2014-02-03 20: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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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

文化

赵汗青

第五回

 

九千岁二传假信  高天官一门遭诛

 

话说高一名在法场上出了姓名,大家都很惊奇。要说高一名的来历,还得从十五年前说起。

十五年之前,还是老王弘治皇爷执掌朝廷。这年春天,当家丞相花子林病逝。弘治皇爷乃是一位有道的皇爷意欲封吏部天官高宴平为相,又恐自己任贤有误,便召集满朝文武百官在金銮殿前。弘治皇爷说道:“众位爱卿,如今花丞相已经仙逝,寡人意欲众家爱卿荐举,看何人可以为相?”

弘治皇爷说完,好大一会无人答话。因为朝中立相不是一件小事,一般臣子不敢轻言。又停了一会有人高呼:“万岁我主,臣保举一人可以拜相,就是吏部天官高宴平!高天官!”接着,副丞相康茂彩等一般大臣也都上前推荐高宴平。

弘治皇爷坐在金銮殿上哈哈大笑说道:“众位爱卿果然眼力不差,卿等荐举正合孤意!”

就要当殿封高宴平为丞相,这时就听一人高呼道:“主公万岁,老臣有本!”

弘治爷一看,原来是九千岁刘瑾。弘治爷道:“刘老爱卿有何本奏?”

刘瑾道:“主公万岁,众家大人荐举吏部天官高宴平为相,看来还要从长计议。依老臣之见,要论高宴平的才干,封相治国倒也可以,只是臣听得朝中对高天官有些传闻。”

弘治爷道:“朝中对高天官有何传闻?”

刘瑾道:“老臣听得有人说高天官与安南国有些来往,还有些话,老臣在这里也不好说。”

弘治爷一听刘瑾说出这些话来,不由得暗暗吃惊:“难道说高宴平私通安南,图谋不轨吗?”随即宣旨:“立相之事日后再议,散朝!”

吏部天官高宴平回到天官府,日日闷闷不乐,思前想后,自己从来没有给安南国有来往,九千岁刘瑾的话从何而来呢?殊不知刘瑾是个奸臣,只因高宴平为官清正,刘瑾早已把他看成眼中之钉,肉中之刺,恨不得一下子把他除掉才好。又过了三天。这天高宴平吃罢早饭,正在书房里看书,忽然家将高清来报:“启禀高大人,这里有一封书信,请你收下。”

高宴平问道:“何人送来的书札?”

高清道:“小人不认得,他只到府门前将书信交给了小人,说是定要交给高大人亲啓。小人问他姓名,他不愿意说,且说家里忙,便回去了。”

高宴平接过书札一看,果然写着; 高宴平亲啟。高晏平正要拆封看个详细,忽然门前又一人来报:“启禀高大人,门前有定国公徐青,九千岁刘瑾驾到!”

高宴平立即放下书札,到门前来迎接二位大人。高大人把二位迎到书房里落座 ,叫书童看上茶来。说道:“二位大人,不知哪阵香风吹来?”

定国公徐青道:“老夫在家无事,有九千岁刘老大人相约,过府来看望高贤弟。只因前天金銮殿前议立相位之事,刘老大人怕贤弟心情不适,特前来解释,彼此不必误会。”

九千岁刘瑾笑道:“高天官,前天金銮殿之言,也是老夫闻的谣传,请你不要记在心里。”

高宴平道:“二位大人真是太多心了,这些没有影儿的事,我早已忘却了。”说话之间,刘瑾这老贼眼光四处一溜,早已发现了桌上放着的那封书札,便随手拿过拆开了。

高宴平道:“这是刚从门前传进来的,不知何人所寄,高某还没来得及拆看哩。”

刘瑾老贼略略一观,佯装不解,便随手又递给了定国公徐青,说道:“徐大人,你看这书中所言是些何事,老夫一时有些懵懂。”定国公徐青看了这封书信,当时吓得心头打战。只见书信上写道:

 

高天官宴平阁下:

三个月之前所差书办送来的书札收悉。拜读再三,甚是兴奋。三年前与君之约,本王不敢有违,只待你相准时机,我国即刻发兵。夺得大明江山之后,定以天下均分,决不食言。

安南王  阮文吉  遥拜

年    月    

 

徐青看罢了书信,吓得两手发抖,将书信交给了高宴平。

高宴平一看书中言语,只吓得面目改色,慌道:“二位大人,这是没有的事!”

老贼刘瑾上前把书信夺过来,往怀中一揣,冷笑一声道:“高天官,这封书信事关重大,老夫就把它带着了!”随即起身,不辞而别,来到门前,上轿回府去了。这里定国公也是没了主意,慢慢走出门来,不欢而回。    

第二天早日清晨,照例是文武百官金銮殿前朝王见驾。三呼万岁已毕,早有九千岁刘瑾参了高宴平一本,并将书信当殿给了弘治皇爷。万岁一见这封书信,即时龙心大怒,拍着龙书案叫道:“高宴平,自你为官多年,寡人对你不坏 ,如何做出这等事来?”

高宴平这时对上俯爬半步,叩头道:“启禀主公万岁,这封书信,我高宴平实是不知何人所写,可能是小人暗算于我,伏望万岁圣察!”

老贼刘瑾说道:“万岁我主,这件事并非臣一人所知,当时还有定国公徐青也在场。臣觉得这封信关乎大明江山存亡,全国百姓的生死,臣怎敢不报。”

定国公徐青叩头道:“启禀万岁,这封信实是在高天官家中所见,但是何人所送,是不是小人暗算了高天官,臣一时也拿不准。”弘治爷一时也做了难。

正在朝廷中君臣为难之际,这时黄门官传报:一月之前差往安南的使臣刘金胜回朝缴旨,现在午门外候旨。弘治爷一听,心想,这下好了,等刘金胜前来便可问出一点消息来。即刻传旨:宣刘金胜上殿。这个刘金胜上得殿来,叩头已毕。万岁问道:“孤家差你到安南去,可曾得到一些消息吗?”

刘金胜道:“启禀万岁,有一桩大事,小臣不敢讲。”

弘治爷道:“恕你无罪,有什么事直讲出来!”

刘金胜道:“这里有微臣等在两国边境上截得安南派人送来的一封书信,万岁一观便知。”当殿把书信呈给了万岁。

弘治皇爷一看,这封信跟九千岁刘瑾的那封信内容一致,仔细观察,字迹也相同,却是出自安南王一人之手。这时,万岁大怒,喝道:“高宴平乃是卖国叛逆之贼,罪大恶极,满门当斩,以除后患!”随即传旨。将高宴平全家绑赴法场。又问道:“众位爱卿,谁愿做监斩官?”

殿下一人应声道:“臣愿做监斩!”

万岁一看,是征南将军护国公徐佩。弘治爷道:“好,徐爱卿战功卓著,乃文武全才,朕封你做丞相!”

徐佩说道:“谢主隆恩!”遂领旨下殿,奔赴法场去了。

这边众家大臣齐奏道:“主公万岁,高宴平被斩,我们能不能去探法场?”

弘治皇爷说道:“朕允许大家去探法场。”因为高宴平事属大逆叛国,无人敢保。虽然有些人怀疑被人陷害,但是又无证据。

老贼刘瑾本来想做监斩官,只为迟了一会,却被徐佩夺了去,心里有些不甘,便跪下奏道:“万岁我主,今天杀了高宴平一家,为国家除去一大隐患,实乃万岁洪福齐天,群臣幸甚!万民幸甚!不过老臣有一事相求。”

万岁道:“你有何事相求,直讲不妨。”

刘瑾道:“臣请法场验尸,以证叛臣高宴平全家的正身,不知可否?”

万岁道:“甚好,朕准你!”遂卷帘散了朝。

高宴平全家人等被绑上了一百六十八口。丫鬟侍女,家院工,一时不知所措,天官府内哭声震天,乱作一团,自不必细说。

再说相爷徐佩领旨来到法场,坐在芦棚内传令:“点火放炮,准备杀人!”法场上“通隆”打了第一声惊魂大炮。这时候,探法场的众家大臣蜂拥而至,都要来给高天官话别。徐佩见法场外来的人太多了,恐怕出事,叫他们一个一个进来。第一个进来探法场的是定国公徐青。徐青进得法场来,没有去找高宴平,直奔芦棚里走来。原来徐青徐佩乃是同胞兄弟。徐佩见哥哥进了芦棚,慌忙起来道:“哥哥你也来了?”

定国公徐青没有答理,脸上带着气,走上前来对着徐佩批面就是一巴掌!打得徐佩晕头转向。徐佩道:“哥哥,是为何?”

徐青指着道:“你想高天官全家死得冤不冤?头封书信不知何人所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高天官还没有来得及看信,刘瑾这个老贼就到了。哥哥我那天也上了老贼的当了,他只说约我到天官府劝慰高天官一下,谁知他又暗中做了这个机关!二封书信由使臣刘金胜所传,这刘金胜本是刘瑾的侄子,这其中的奥妙还用说吗?”

徐佩道:“这件事我也察觉到一些蹊跷了。”

徐青道:“既然如此,别人做监斩官还可以,你我弟兄怎么能做监斩,岂不落下一个千古的骂名吗?

徐佩道:“哥哥你误会了,我所以要做监斩官,是想给高天官可能提供一点方便的。”徐青听了这话方才息怒。又到法场看了高宴平一眼,就回去了。

第二个进来探法场的是户部尚书沈天禄。深尚书也是先到芦棚里来。徐佩一见沈尚书来便欠身道:“沈大人也来探法场了?”

沈天禄道:“徐大人,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徐佩道:“什么事情?”

沈尚书道:“高宴平身犯国法合当斩首,难道说才出生七天的孩子也该死罪吗?”

徐佩道:“万岁圣旨已下,谁敢违抗?”

沈尚书道:“徐大人,高天官为官清正是人所共知的,现在圣旨已下当然也是无法挽救,我想能不能给高家留个后代呢?”

徐佩道:“沈大人你又糊涂了,高家共绑在法场上一百六十八人,过后九千岁还要来清点尸体,验明正身,如果少了一个,我能吃担得起吗?”

沈尚书道:“这件事也不能让你做难,我在家里想了一个万全之策,就是用我的儿子把高天官这个出生七天的孩子换出去,你看行也不行?”

徐佩道:“此言当真?”

沈尚书道:“一点不假!”

徐佩道:“既然沈大人能义舍骨肉,以救他人之子,我徐佩不胜佩服。一言为定,千斤重担都在我徐佩身上了!快回家抱孩子去吧,只怕晚了来不及了。”

沈尚书袍服一解,说道:“孩子已经抱来了!我这孩子刚满月,我想老贼也验不出来。”随即又把孩子揣在怀里,直奔法场中间走来。

沈尚书来到高宴平跟前,高宴平二目含泪,说道:“沈年兄,我高宴平没有做过叛国之事,死而无愧!”

沈尚书道:“高年弟,想你我乃是刎颈之交,眼看着无法救你,真是惭愧。不过,今天我给你说一件事,就是要用我的小儿将你那出生七天的孩子换出去,给你高家留一柱香烟。”

高宴平道:“此事万万不可,我家之事怎能连累你家遭劫?”

沈尚书道:“事到如今就由不得你了。”说罢,便走到高家夫人跟前,把高夫人怀中那七天的孩子夺过,换上了自家的小儿,急速将小儿揣好,匆匆离开了法场。

法场上直闹腾到下午,因为探法场的人太多了。徐佩见实在无法搭救高家满门,只好打三声大炮,开刀杀人。法场上直杀得人头满地,血流成坑。徐佩命撤去芦棚,准备到金銮殿缴。忽然,法场外来一队兵卒,传道:“徐大人慢走,九千岁验尸来了!”

不知老贼刘瑾前来可能验出差错,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黑猩猩深山育儿 老方丈崖头挖宝

 

老贼刘瑾进了法场,也没给相爷徐佩打个招呼,便亲自带着人挨个验起尸来。当验到了徐夫人怀中所抱的婴儿之时,便更加仔细,看了又看。按照册上所记,是一个刚满七朝的婴儿。但他看来看去,觉得似乎不对,虽然孩子头被割了,好像是孩子的天数大一些。刘瑾来到了徐佩跟前,又问起哪些人来探过法场,以备暗中搜查。徐佩也都对他说了。刘瑾一时也无什么证据,只是狐疑而已。随后各自回府。

沈尚书把孩子抱回府中,来到后楼,见了夫人周月兰,含泪说到:“夫人,我有一件事对不起你。”

周夫人说道:“什么事情?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

沈尚书道:“你认为高宴平全家死得冤不冤?”一句话问得周夫人潸然泪下,说到:

“官人,今天怎么问起这件事来了?真叫俺如刀割心。”你到如何?原来周夫人跟高宴平家的徐夫人是姨姊妹,今天眼见着姨姐受刑,心里怎能不难过?

 沈尚书道:“为了给高家留下一条根,我用咱们的孩子把高宴平的孩子换下来了。”沈尚说着就从怀中把孩子抱了出来。周夫人伸手接过孩子一看,已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心中好不凄惨,流了一气伤心的眼泪。把孩子包好,也就喂了起来奶。

自从高宴平全家被斩之后,老贼刘瑾又验了尸体,第二天就把高家一百六十八具尸体用骡车拉到城西效,挖了一个大坑,合葬在一处。可是刘瑾常想起法场上那个孩子的尸体,似乎觉得不对,怀疑其中有人做了手脚。难道说有人把高家的孩子给换了出去了吗?他日日放心不下。这一天,刘瑾将此事奏明了万岁,得到了弘治皇爷的恩准,凡是探过法场的大臣,家中都要搜查。后来,连没探过法场的大臣家里也都搜查了。你想周夫人能让他们把孩子搜去吗?老奸贼刘瑾捜了几天,也没捜出什么破绽来。但是,他不甘罢休,扬言还要再搜。沈尚书可被他们搜得慌了心,整天是一颗心悬着放不下,万一走了风声,不仅是高家绝了后,自家也是满门遭殃。好容易熬到了孩子满了月,这天沈尚书来找周夫人商量。

沈尚书道:“夫人,为了这个孩子的安全,我看还是把他送到别处去吧?

周夫人道:“孩子还这么小,往哪里送呢?”

沈尚书道:“山西大同府总兵徐天佑是我的表弟,我看将孩子送到那里去寄养着,省得留在家里整天提心吊胆的。”

周夫人道:“这样也好。只是要有一个能干事的人方可送去,我们府中派谁去合适呢?”

沈尚书道:“这件事就叫家将沈祥去办,他为人忠厚,有武功,又能干事。”周夫人点点头同意。沈尚书遂唤来家将沈祥,给他明说了事情的原委,要他把孩子送到山西大同总兵府,又嘱咐他一路要小心。命他第二天起身。当天晚上,沈尚书取过一段白绫,写清了孩子的身世。白绫上写着:

大明朝吏部尚书高宴平之子,因遭九千岁刘谨诬陷,全家罹难。有户部尚书沈天禄以其子易之得生。只为京城稽查甚严,恐再复难,特着外地逃生。他年若得成人,冀其不忘先祖。仅记之。弘治十八年四月望日。

随后又附了一封信给大同总兵府徐天佑。一切安排停当。来日鸡鸣,又把家将沈祥唤来,又再三叮嘱了一番。又把写明孩子身世的一段白绫裹在孩子身上。沈祥把书信装好,带足了银两,便抱起孩子揣在怀里,暗暗的从城西门出去。

家将沈祥揣着孩子出了城,直奔西南,问路而行。一路上饥餐渴饮,遇到庄户人家,便说孩子死了娘,求一些年轻妇人给孩子喂一气奶。这一天走到太行山界,西南一望,黑沉沉、雾浑浑,都是形态各异,陡峭嶙峋,覆盖着蓊郁森林的大小山峰。山峰下,茂草迷离,藤葛缠绕。那一座座山峰象无数把巨刀刺向青天,低低逶迤,滚滚滔滔,各种奇峰异石,千姿百态,有的如金蛇狂舞,有的似烈马腾空。在陡峻危立的绝壁上,一棵棵倔强的青松穿过乳白色的薄雾,在微风中婆娑起舞,好象有意向人们炫耀它那妩媚多娇的英姿。

但沈祥哪会欣赏这等风光,见到高耸入云的山峰,心头一个尽儿的打怯。往前又走了一天,进入山里,渐渐的人烟稀少。只见山路崎岖,特别难走。沈祥使顺着山路左拐右拐地往上爬。沟深林密,太阳照不进来,黑阴阴的。山路窄得象一根羊肠,盘盘曲曲,铺满了落叶,而且时不时遇到漫流的山泉,湿漉漉的,脚底下直打滑。处于无奈,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这一天中午,走到半山腰里,羊肠小道,崎岖难行,天气又炎热,沈祥走得筋疲力尽,实在难行了。他想,不如坐下来歇息一会再走。忽然听得怀中的孩子哇哇直哭。他慌忙把孩子蒙头揭开一看,只见孩子两腮发红,嘴蜃发干,摸一摸额头发烫,知道孩子因冒风得了病。半山腰里,尽是嶙峋怪石,合抱的古木,更望不到一个人家,哪里去弄一点水来给孩子喝?沈祥心中犯难;心想难道我和这孩子都该死在这半山腰里不成?就在这时,只听得山顶上的大树后面“呼啦啦”一阵风响!沈祥吓得慌忙把孩子抱紧。定睛一看,从大树顶上跳下来一个怪物!那怪物似人非人,浑身黑毛有一柞多长,两只眼睛闪着绿光,通红的嘴唇,呲着两排雪白的利牙,“吱吱唧唧”一阵大叫,直奔沈祥走来。沈祥这时吓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抱着孩子想跑,前边就是这一条羊肠小道,正好被那怪物拦住。无可奈何,只好抱住孩子立定,听天由命了。不料这怪物并没有上前来伤害他,只在前面站着,互相看了好大一会。只见这怪物走上前来,伸过双手要来抱沈祥怀中的孩子。沈祥哪里肯给。这怪物也没有强夺,却把自家的胸前黑毛往两边一分,现出一双肉乎乎的大奶头来,她用手把奶头一挤,淌出了一股雪白的奶汁来。这时沈祥忽然想起,往年听老人们传说,山里的大猩猩能够救人,这莫不是大黑猩猩吗?看她那样子是想给孩子喂奶。沈祥放着胆子,把孩子交给了黑猩猩。这黑猩猩把孩子接过来,搂在怀里,果然喂起奶来。喂了一气,孩子也不哭了,黑猩猩又把孩子交给了沈祥。沈祥一见黑猩猩不凶恶,又通人性,也不怎么怕了。黑猩猩喂过孩子也不愿意离去,就跟着沈祥走。走了半天,她便把孩子要过来,又喂一气奶,有时走累了,沈祥坐在山坡上休息,她便爬上山顶,寻觅一些山间野果来给沈祥吃。原来孩子是连渴带饿,脸颊发红,现在有了奶吃,也就慢慢的好了,也不哭了。就这样走了三天。

这天傍晚,他们来到一个山坡,沈祥对坡山一看:那里有座寺院。沈祥抱着孩子,带着黑猩猩来到寺门前一看:这座寺院虽然不大,倒也整齐。寺内来往走动有十几个僧人。寺院大门上有字:“小华山文殊院”。但见门前古柏参天,一阵清风吹来,古柏发出“呼呼”的啸声,房檐角的铁马也叮咚响起来。除此;一片寂静。正是:“古殿香灯冷,虚廊叶扫风。凌云千尺塔,养性几株松。”

沈祥在山中行走了几日也没见到人家,堪巧这里就遇到了寺院。他不想再走了,要在这寺里借宿一晚,明日再赶路。他对着门口叫道:“众位师博请了!”

院内一个小和尚走了过来,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沈祥道:“我乃行路之人,现在天色将晚,想在宝刹借宿一晚,不知行不行?”

说着话间,院内的几个僧人也都围拢了过来。众僧一看沈祥后面还跟着一个高大的黑猩猩,样子实在吓人,一齐都道:“快关门!快关门!”一齐都往后边跑去,就剩下这个小和尚没有跑。

小和尚又问道:“后边这个野物也是你带来的吗?”

沈祥回道:“这是深山里得道的猩猩大仙,一路上多亏她给俺喂养这没娘的孩儿。”

小和尚道:“请你们在此稍等片刻,让我到后边给老方丈禀报一声,看看可能留你。”说罢,小和尚向后边走去。

小和尚一气跑到后殿,见了当家的老方丈,跪倒就要禀报。老方丈合掌当胸,念一声:“南无阿弥陀佛!不用禀报,让他们进来吧!”小和尚也不惊奇,起来转身便出来了。你道老方丈为何就知道了沈祥?这个老方丈法号大方,今年一百八十四岁,已经修成了半仙之体,善知过去未来。想当初洪武爷打江山的时候,有一次一个人落了单,被元军围困,正在危难之际,多亏当时还是少年猎户的大方长老救了龙驾。后来朱元璋登极坐殿当了皇帝,把大方长老请到南京,要封他官,当时他已看破了红尘,不愿当官,就留南京护国寺,保佑国家康宁。后来,朱元璋火焚庆功楼,大方长老只恐朝廷再让他出来做官,便假装圆寂。过后,来到这小华山起造了一个小小的寺院,隐居起来。

今天,他正打坐在蒲团之上礼佛参禅,忽觉心头一动,入定遥观,果然有一个非凡的婴儿要投奔寺院中来,所以小僧未报,他便早已知道了。小和尚来到寺门前,对着沈祥道:“我家老师傅让你进去。”

沈祥道:“谢谢。”抱着孩子便跟着小和尚进了寺院。沈祥在前面走,黑猩猩也随后跟来,一齐来到大殿,谢了老方丈。老方丈着小僧们给沈祥安排床榻,一面又叫摆上晚斋来款待。黑猩猩虽通人性,只是山野习惯,不肯进屋,就在院子里过宿。

晚上,大方长老和沈祥带着孩子同榻而眠,一面就啦起呱来。大方长老问起了孩子的来历,沈祥起先不肯说。大方长老道:“我乃出家之人,慈善为本,佛地之内,无可隐讳。”

沈祥便把高家蒙冤被斩,沈尚书义舍骨肉,要把高家苗转送到大同总兵府一节情由讲说一遍。又将沈尚书给孩子所写的白绫一段拿出来给大方长老看了。

大方长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沈管家,不是我老僧说一句冒昧之言,这里到大同府还有一千多里地,你怎么能把孩子送到那里?万一路上有些差错,可就不美了。”

沈祥听了老方丈一席话,也道:“果然如此。这些天走了许多山路,要不是猩猩大仙一路喂奶,恐怕也就到不了这里了。”

“老僧倒有一个万全之策,不知行不行?”

沈祥道:“什么办法?”

老方丈道:“不如你把孩子放到我这寺中抚养,长大之后任凭他到海角天涯去。”沈祥也是一路上被难为急了,也就同意了老方丈的要求。第天,便把孩子和身边的那段白绫交给了大方长老,自己取路回了北京。

再说这孩子被大方长老留下,这只黑猩猩还是寸步不离,饿了就给他喂奶。老方丈还又专门着一个小和尚照料抚养。光阴荏苒,眨眼之间就过了三年,孩子早已会跑路了。猩猩大仙天天就领着孩子到山上玩耍,教孩子飞悬崖,走峭壁,寻花觅果,越石上树。这孩子直练得一身天然的功夫。不觉又过了三、四年,孩子已经长到了七岁。这一天,猩猩大仙领着孩子来找老方丈,先把孩子交给了老方丈,然后对山上指了一指,意思是要回山了。老方丈心中明白,对她点了点头,领着孩子把她送到山门之外有半里之遥。黑猩猩抱起孩子亲了又亲,然后放下;又对老方丈点了三点头,两眼含泪,转过头去,直奔深山而去。后来,孩子成名之后,在塞北三报猩猩恩。此是后话。

大方长老复把孩子带回寺中,他问孩子:“你知道你叫我做什么?”

孩子道:“叫你大和尚!”

长老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道:“我叫二和尚!”长老道:“不行不行。”

孩子道:“那我叫什么?”长老道:“你叫小和尚。”

孩子道:“好,我就叫小和尚。”从此之后,寺內僧人都呼孩子叫小和尚。这孩子呢,就叫大方长老做大和尚,因为老方丈娇愦他,别人也不介意他。就这样,老方丈每日教他长拳短打,舞枪使棒。这孩子从小吃过猩猩奶,又跟着猩猩大仙在山间练过猩猩功,加上天资又是绝顶的聪明,不论哪一路拳法,一点就明。

孩子在寺中跟大方丈长老学了五年,已是十二岁了,大方长老把看家的本领全都交给了他。孩子平时勤学苦练,提起武术的知识,真是问一答十。大方长老巴不得孩子一举成名,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所以对孩子的练功管教甚严。突然,有几天孩子的精神恍惚,不似从前,白日练功劫作怠慢,有时就在地下睡着了。见此光景,老方丈甚不高兴,便把孩子叫到禅房,说道:“小和尚,你自幼在我手下长大,实指望你日后能够成名成家,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不料想你越来越不争气。你自己不觉得这一段时间你功夫退步了吗?”

孩子听了这些话,当时就叫起屈来,说道:“大和尚,这些天我白天好睡觉,不能怪我。”

老方丈道:“怎么不能怪你,难道说怨我吗?”

孩子道:“也不能怨你,都怪那五个光腚小孩子。”

老方丈道:“我这寺里哪有小孩?除非你是小孩!”

孩子道:“我天天睡到半夜里,就来了五个光腚小孩,他们把我拉起来,硬要跟我搬跤玩耍,我不愿意也不行。每天夜里都搬跤到鸡叫,他们五个都一路回去了。”老方丈听了吃了一惊,心中暗想:一百年之前我就相中了这个宝地,看来我还是没有看错。一百多年来,我常夜间起来暗察,也没发现此宝,不料想被这孩子遇上了。

大方长老道:“今天夜里他们再来找你搬跤,我给你一球红丝线,在他们临走的时候,偷偷的地把红线系在他们的发绺上。”

孩子到:“你怎么知道他们有发绺?”

老方丈道:“你没见他们每人头顶上都扎着一个鸡毛毽子一样的发绺吗?”

孩子拍手叫道:“果然不错,你真是活神仙!”

夜里,孩子睡得正熟,果然,五个光腚小孩子又来了。他们又开始搬跤玩耍起来。到了鸡叫时候,五个小孩齐说道:“天气不早了,咱们明天再玩。”这时,孩子赶快把红丝线偷偷的扎在他们头发上。五个小孩风一阵似的又都回去了。

天刚亮,老方丈便来找孩子,问他夜里有没有把红丝线给拴上了。孩子一夜玩得好累,差一点把此事给忘了。听老方丈一问,赶快起来,一看红丝线还拖在门外,连忙说道:“拴上了,拴上了!”

老方丈一看,那四两红丝线都快撒完了,就知道路程不近。二人跟着红丝线往外找去,直找到后院。孩子说道:“好奇怪,红丝线的那一头怎么从后大殿的屋脊上过去了?难道这几个光腚小孩会飞吗?”

老方丈道:“好了,今天你不要练功了,睡觉去吧!”说罢便来到前殿,找了一把铁锹,扛着便出了寺院。

大方长老来到大殿背后,见红丝线往北边深山里通去。他扛着铁锹一直顺着红丝线追去。爬过几道山梁,越过几道溪涧,又跃过几个峭壁,来到了一个峰顶。这个峰顶上有一块高大的石崖,石崖上村东南伸嵌着,里边黑洞洞的,不知有多深,红丝线就往里边通去。

大方长老拎着铁锹,径直往里走来。走了有三丈多远,他忽然发现有些光亮,对上一看;原来这悬崖的顶上有一个小洞,明朗朗的透下来天光,可想若到响午时分,还能照进阳光来。若是连阴天,也能得到雨水。红丝线到这里就是尽头了。老方丈对眼前仔细一看,咦!果然见到了这五个世上罕见的奇宝。

不知大方长老可能得到这些宝贝,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回

 

上清观一名识祖 木临关侠女盗银

 

话说大方长老对眼前一看,只见红丝线拴着五颗参苗。这五颗参苗高有尺余,象胡萝卜婴子,紧紧地攒在一起。老方丈不敢冒失,轻轻放下手中的铁锹,在地下画了一个双:“十”字,紧闭双目念起咒语来。念了三遍佛家的“紧地金刚定魂”咒。这才放心下来。大方长老知道,这是五颗长命延年大力神参。有人能吃上这五颗参,不用参禅打坐,就能益寿三百年!倘若有人遇到它,拔断了参苗,它们就在地下逃走。所以大方长老刚才念咒把它们的灵魂给定住了,它们就逃不了了。这五棵参分而为五,合而为一,乃是一个灵根,下结着五个参。老方丈拿过铁锹,慢慢的锼挖起来,果然挖出五个参来。老方丈伸手将参提起,一嘟噜约有二斤来重,五个参连在一起,个个都像小儿,鼻子眼睛清晰可见,连裆间那小小的鸡头也十分逼真。大方长老满心欢喜,提起这五个长命延年的大力神参就往外走,连铁锹也不要了。他心中喜道:“想我大方也不枉在这小华山住了一百多年。”

老方丈回到寺中,唤来了孩子,说道:“小和尚,今天你给我做一件事情。”

孩子道:“要做什么事?”

老方丈把手中五个神参交给了孩子,说道:“你给我用清水洗净,放在沙锅里,添上两瓢山泉水,燃起文火细煮,滚烫之后,等一会再煮。煮了七成开就不用再煮了。等煮好了,你就到前边来叫我。”

孩子回答:“知道了。”拿着参便往后边走来。孩子走后,老方丈又怕孩子弄得不地道,又亲自跟到后边,一边帮着孩子兑火,一边指导着。直到锅底燃着了火,才让孩子烧着锅,自己朝前殿走来。

老方丈来到前殿,坐在蒲团之上,召集了合寺僧众十几个人佛前听经。大方长老今天特别高兴,滔滔不绝的讲起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不异色,色不异空;又讲了先天八卦,后天八卦;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恶轮回......。谁知他越讲越高兴,竟把孩子煮参的事都忘了。

孩子在后边耳房里按照老方丈的交待,把参煮了个七滚,只闻得一股异香扑鼻。孩子闻了这股异香如醉如痴,口角流涎,再也忍耐不住。心想:也不知这东西是什么味道?我来先尝尝。孩子把锅盖揭开,捏出一个来,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果然好吃!他三掰两掐,一个参被他吃下了。盖上沙锅,他心里还想吃,又拿一个来吃了。过了一会,又吃了一个。不料想一气将五个参都吃完了。

老方丈在前殿讲经,直讲到未时方休。突然一激凌,他想起这件事来:也不知小和尚将参煮得怎么样了?当即,下了蒲团,直奔后边耳房走来。见了孩子便问道:“那东西煮好了吗?”孩子这时把嘴嘟囔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方丈说道:“我问你煮熟了没有?”

孩子吞吞吐吐的说:“煮也煮熟了,都被我吃完了。”

老方丈一听说被他吃完了,二话没说,抢上一步就把小沙锅端了过来!揭开锅盖一看,里边还有一碗乳白的汤汁。老方丈捧起沙锅“咕嘟嘟”一气喝得焦干!转过脸来对这孩子看了又看,心中暗道:“看来这孩子是个有造化的人,将来的福气比我大。”你看他也没有责备孩子,念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前边练功去吧!”

 却说这孩子自从吃过了这五个长命延年的大力神参,自觉神智倍清,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睡到夜里,就听得自家全身三百六十骨节“啪啪”铮响,真有脱胎换骨之感。一天在寺院门前练功,身旁有一块卧牛石,足有三千六百年。孩子心想,到底我有多大力气,我自己也没试过,今天我来试一试。他走到跟前,双膀一使劲,竟将这块卧牛石举了起来!他自己哪里知道,只因他自小吃过猩猩奶,练过猩猩功,现在又吃了五颗大力神参,双臂有四千八百斤的力气。

又一天,他正在山前练功,忽然狂风大作,只刮得天昏地暗。一阵大风过后,孩子定睛一看,山坡前的树枝上飘着一条白色的带子,映着太阳灿烂放亮。他走到跟前再细看,好像是一条蛇蜕的皮。孩子伸指捏着一头用力一拽,咦!原来是一口宝剑。迎风一摆,它比钢铁还硬,搭手一折,它比棉絮还柔。再仔细看;剑把上还有些字迹。孩子在寺中平日老方丈也教他识了些字,但是剑把上字歪斜回曲,类似蝌蚪。他连一个也认不出来。没奈何,出得拿着这口宝剑来找老方丈。这大方长老不仅武艺绝伦,而且精于历史、琴棋书画。即使是上古的文字,没有能难着他的。老方丈接过宝剑,仔细辨认,连声称奇!原来这口宝剑本是上古的神器,上面的蝌蚪文字就记载着它的来历。

远在天地洪荒之时,遍地是毒蛇猛兽。昆仑山下一场雷火烧了一块金钢,象一条白蛇由石缝间向下流淌。可巧,山下边有一条金蛇张口来吞,一口就把这一股金钢溶汁吞下肚去,遂就死去。这股溶汁也就冷净了。后来渐渐人烟繁衍。有圣人出,得了这块冷净的金钢,锻成了一口宝剑,献给了黄帝。黄帝用这口宝剑战胜了炎帝,打败了蚩尤。剑把上的文字乃黄帝所镌。黄帝打败了蚩尤,天下无事,宝剑入库。自那以后,宝剑湮没,再没出世。今天也是合该英雄出世,故而神器复出,不知怎么被神风刮了起来,飘落在此。老方丈对孩子说道:“这口宝剑就叫金龙盘蛇剑,以后就是你的随身之宝了。”说完,大方长老将宝剑交给了孩子。这孩子耍了一气,果然是得心应手,对物一试,削铁如泥,锋利无比!遂把宝剑收起,当作一根带子束在腰间。

孩子在文殊院不觉又过了一年,已是十四、五岁了。老方丈觉得他快成气候了,决意让他到江湖上去闯荡一番。

一天,老方丈把孩子叫道后殿,说道:“小和尚,你在我寺里已过了近十五个年头了,今天我带你去投个明师,我的本事都教完你了。”

孩子道:“大和尚,还有谁比你本事更大吗?”

老方丈道:“那是自然的了。岂不闻人外有人人,天外有天吗?”

第二天清早,早早吃了早饭,大方长老带着孩子直奔正北方走去。他们走了大约有一百二十里,早望见了一座高山,山坡上还有一座观,名曰“上清观”。这“上清观”看来是个有名气的观。“上清观”三字是镏金铜的,在太阳照射下闪着耀眼的金光。殿内供着真武大帝铜像,左右侍立着周公、桃花水神、执旗、捧剑四尊纯铜塑像。周公手拿文簿,桃花手执大印,执旗旗角翻卷,捧剑宝剑出鞘。情致飘逸,神态如生。

二人上了山,来到观前,只见从后院里走出两个道童来。两个道童一看大方长老,不认识。齐问道:“大师博,有何事情?”

大方长老道:“你家师傅在观內吗?”

道童道:“正在后边大殿静诵经文。”

大方长老道:“快到后边禀报一声,就说我大和尚来,叫他出来迎接两步!”

两个道童一听就有三分不乐意,心想:这个老和尚说话不知好歹。俺家师傅都九十七岁了,还要迎他?再一想,不管如何,到后边禀报了事!两个道童齐道:“请你稍等。”便齐往后边跑去。

上清观当家道长清虚子,今年果真是九十七岁。因是道行清高,等闲不出山门。两个道童见了清虚道长双膝跪地,报道:“师博,门前有一胖大和尚,要你老人家赶快去接迎他,说是去的慢了还要罚你哩!”这两个道童因对大方长老说话轻慢有些不高兴,便添油加醋的戳火。旁边几个道人听了一齐说道:“哪里来的野和尚,待我等去把他赶走!

青虚道长道:“且慢!等我出去看看。”

青虚道长带领众家道士走了出来,老远就看见了大方长老,回头对众道士道:“原来是老爷子来了!”连忙走上前跪下磕头,说道:“哪阵香风把你老人家吹了来?”众家道士见当家道长跪下了,一个个“扑通!扑通!”都跪下,一齐叩头。

大方长老伸手拉起了青虚子,说道:“快起来,快起来,大家都起来吧!今天我要来作成你们一件好事。”众家道人从地下爬起来,一个个都愣了神,从来没听青虚道长讲过有这样一个和尚。

说起来青虚子还是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别的大方长老,光阴一晃七十多年了,今天一见,大方长老面貌如初,所以青虚子老远就认出来了。可是大方长老对青虚子可是了如指掌,所以把孩子带来拜他为师。青虚子一见大方长老身后还有一个孩子,便问道:“这是何人?”

孩子高声答道:“我叫小和尚!”又指着大方长老道:“他是大和尚!”

青虚子斥道:“不得无礼!”

大方长老说道:“不要紧,我就是要他这样称呼的。”说着话,众人把大方长老引到了后殿。

众人散去,青虚子便问长老前来有什么心事。老方丈道:“你瞧,今天我给你带了一个徒弟来。”

青虚子一听叫他收这个孩子做徒弟,倒为难起来。说道:“老爷子,你老人家可能不知道吧?如今我的徒孙都已有五十多岁了。”青虚子的意思是怕他的门下人不愿意。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是收做徒弟,分明是给他们收一个小师叔。

大方长老道:“这孩子从小跟我长大,你收他做徒弟亏不了你。难道说你不收他,让我来收他做徒弟吗?你今天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咱们可说定了!”

青虚子心中想道:长老跟我家师祖都是一辈的,要是让他收去做徒弟,连我不也得叫他师叔了吗?遂陪笑道:“既然你老人家叫我收他,我收下就是。”

大方长老对孩子说道:“快跪下给你师傅磕头!”

孩子前去跪下叩首道:给师傅磕头!”

青虚子道:“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子?”

孩子道:“我叫小和尚。”青虚子对大方长老看了一眼,不知怎么回事。

大方长老道:“他家是有些来历的,今天也该对他说了。”遂将当年家将沈祥所交下的白绫一段取了出来,递给了青虚子。青虚子看了白绫上的文字,顿时明白了。便又把白绫交给了孩子看。孩子在寺中大方长老教他识了不少的字,白绫上所写的他也都认得。看了以后,他有些懵懂。大方长老道:“白绫上所记的便是你的身世。”又把高宴平全家怎样被九千岁刘瑾陷害之事讲了一遍。这些详细过节,白绫上没有记载,却是家将沈祥给大方长老口述的。孩子这时如梦初醒,哭拜在二位老师之前,请求赐个名字。大方长老便问青虚子道:“你看起个什么名字好?”

青虚子道:“既然这孩子家有血海深仇,我希望他以后能在武林界独占鳌头,天下第一。就叫高一名吧?”

大方长老道:“甚好!”孩子在地下连磕了三个响头,谢恩师赐名。从此以后,孩子便叫高一名了。

用过午饭,大方长老辞别青虚子,回山去了。

青虚子这上清观在北武当山上,故而这是武当派的大本营。高一名自从到了上清观之后,青虚子天天让他砍柴打水。过了三个月,高一名耐不住了,便要老师教他武艺。青虚子便让观中的一些香火道人教他。你想,这些道人懂得个屁!无非教他些大洪拳,小洪拳,少林棍,八卦掌之类的马前三刀。高一名一看:这些脓包也能教我吗?就说道:“你们几个小几路小玩艺只能去哄老百姓,我可不学!”众人见他不服,都要跟他较量较量。被他三拳两脚,打倒了七、八个,全都趴在地下直叫娘!众道土齐来稟报给了青虚子,说高一名如何如何历害,大家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何能教他?

第二天,青虚子便亲自来教高一名。先教他刀法,耍了几路:“白龙打闪”、“鹞子穿林”、“拔草寻蛇”、“懒老婆推磨”。高一名一看对青虚子道:“师傅,这些我都会了,不用教了。”青虚子又教他棍法,高一名一看,又笑笑说道:“师傅,这些我也会了,不用教。”青虚子最后拿出了武当门中看家的本领,耍了几路“武当太乙五行拳”教他,高一名又说都会了,不用教。青虚子便让高一名演示一下给他看看。高一名身形一晃,耍了起来!长拳短打,窜上卧下,直弄的青虚子眼花缭乱。

青虚子连连说道:“徒弟,徒弟,不要再表演了。你现在已经行了,可以在武林界站住脚了!”青虚子哪里知道,高一名吃过猩猩奶,练过猩猩功,又跟大方长老学了十几年武艺,更是吃了五个大力神参,乃是不练自成的内功,非一凡练武之人可比。

夜间,高一名心想:师傅说我现在已经行了,想来我家的深仇大恨我何不去报呢?不如闯到北京城里,把老奸贼刘瑾一刀杀死,也就报了我家的仇冤!

天明起来,高一名便将心事给师博说了。青虚子道:“徒弟,你年纪太轻,不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你想,刘瑾乃朝中第一号权臣,官封到极品,人称九千九百九十岁,是好杀的吗?如果好杀也就轮不到你去杀了。”

高一名道:“师傅,照你这么说,我家的冤仇就只有沉入海底了吗?”

青虚子说:“徒弟,你要想报仇,必须去江湖闯荡一番,日后再作良谋。”

高一名道:“我这刚出山门,到什么地方去呢?”

青虚子道:“这且不难,本师我有二十四个名弟子,如今都在南京,江湖上称为‘江南二十四侠’。你大师兄姓雷名沉,字振远,他们都在南京开镖局。我给你写一封书信带着,前往南京振远镖局去找你大师兄,在那里干一段时间再说吧!

高一名道:“师傅,你就给我写信吧,我今天就走。”

青虚子道:“事情也不能过急,明日再走也不迟。”

当天晚上,青虚子给高一名写了一封信,又给他几两碎银。第二天天刚黎明,高一名给便起来收拾行当,辞别师傅要走。临行之时,青虚子道:“你这一去南京,原来是江南二十四侠,你就是二十五侠了。”高一名千恩万谢,给师博叩了三个响头,离开上清观,下山取道直奔南京走去。

高一名上了大路,便换了一身讨饭的衣服,腰束金龙盘蛇剑,暗带书札。正是心急脚步快,不到五日,便到了南京。他按照师博的交待,一路上逢人便问,一直找到了金陵西大街,老远就望见了“振远镖局”的大牌匾。高一名心中暗想:不能直接去找大师兄,以防被他们看不起。他便在金陵街上要饭。闲了三天没事,就来到镖局门前跟几个伙计闲玩瞎扯,有时还帮伙计们打水扫地。渐渐地就跟镖局的几个伙计混熟了。大家很是喜欢这个讨饭的孩子。都说:“干脆,咱们给老板说说,你就来我们这里帮忙吧?”

高一名道:“谢谢各位大哥的关照。”众家伙计们一起来给老管家说知这件事。老管家。说道:“这件事就不必给老板禀报了,反正是个小孩子,又不要给他工钱,只管他饭吃就行了。”众家伙计便把高一名带见了老管家。

老管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什么地方?”

高一名道:“我也不知道家在哪里。我从小就要饭。我只记得从小跟着一个老奶奶要饭,到了一个村子上,那个村上的人都认得我。后来带我讨饭的那个老奶奶死了,我便自己到处要饭。有一年,我又到了那个村庄,村上的人都说,这两年没见我突然长高了,他们都叫仪‘猛一高’。”

自那以后,高一名便在镖局门前于些零碎活,表现的十分殷勤,不管谁叫他干活,他都声叫声应。不到几天,老镖主雷振远也认得了这个猛一高。

这一天,南京城里有一宗银子十二万两,要送住湖北襄阳。有人来振远镖局找雷振远保镖。正巧,雷振远这几天身体不适,镖局里的人多数都有事外出去了。雷振远没办法,就把大徒弟杨太叫来,让他到湖北走一趟镖。这杨太性情暴躁,江湖上有个绰号叫“野猫”。野猫杨太听师傅分配他到湖北襄阳去,心里很是高兴,拍着胸脯说道:“这点小事,师傅不必烦神,你老人家放心吧!”

雷振远道:“蠢徒,不可粗心大意!这一路可不是平凡之地。”

杨太道:“师傅,有我振远镖局名头,还有我野猫杨太,料想路上就有几个山野草寇,也不敢怎么咱们。”

当天晚上,众家伙计将镖银装了五十箱,毎箱二千四百两,上了五辆马车。一应车夫,路费盘缠都准备齐了。来日鸡鸣开车,起身运往湖北襄阳而去。

野猫杨太押着五辆镖车走了三天,这天傍晚时分,前边来到了一个小镇,大家停车一问,此镇叫做“木临关”。这时候,一来人马也都走累了,二来天也晚了。马车来到木临关街西的小河边,前面有一座小桥,杨太叫大家将车马停下休息一会,准备在木临关住一宿再走。五辆马车来到桥头就停下了。野猫杨太站在小桥之上,见桥下流水淙淙,河水被夕晖染得胭脂一般,艳红艳红的。放眼望去,来往的船不多,水面上这里那里起了几道皱纹或是小小的涡旋;倒影在水里的泥岸和岸边成排的桑树,都晃乱成灰暗的一片。不久儿又渐渐地,那些树影又在水面上显现,一弯一曲的蠕动,象是醉汉,再过一会儿,终于站定了,依然是很清晰的倒影。那拳头模样的桠顶,都已经簇生着小手指儿那么大的嫩绿叶。这密密层层的桑树,沿着河筒一直望去,好象没有尽头。

杨太低头再仔细一看,桥下旁河边有一个少妇人在洗衣服。杨太打量这少妇人,年纪只有十八、九岁,粉面桃腮,轻盈匀称的身段,穿一件鹅黄色的夹袄,系一条淡绿色的百褶裙子,乌云发髻上插着几枝颤娓娓的银花,河中清波一照,活脱脱的就是一朵出水芙蓉!杨太看得出神,一时按捺不住,随手拣起一片小小的碗碴儿,对着少妇人丟了下去。少妇人手舞棒槌只顾捶衣服,并没有觉察。杨太复又拣起一片薄薄的石片,对着少妇人的眼前丢了下去,“扑通”一声,溅了少妇人一脸的水星子。少妇人仰面一看,桥头上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正笑迷迷的望着她,不由得心头火起,伸手绰起洗衣服的木盆,舀了一盆水,对着桥顶上就泼了过来!不偏不斜,一盆水都泼到了杨太身上。野猫杨太正要发作,不料少妇人早已跟着这盆水跳了上来。杨太自知不好!顺手从马车上抽出一根鞭子,举起鞭子就要来打,这少妇人早将鞭子夺了过去。少妇人夺过鞭子对着杨太的面门虚炸了一鞭,复翻身跳下桥去,将鞭子往上一掷,还了杨太,转身拾起洗好的衣裳,对杨太说道:“看好你们那车上这么多的银子,路上可要小心点!”说罢,端起木盆笑吟吟的上了河堰,一径走了。杨太虽然这一鞭没挨得着实,却也是一身冷汗,满脸羞愧,眼看着那少妇人往木临关街临大路的第四个大门去了。杨太这时看看天色已晚,又听刚才少妇人话音不好,不敢再往前走,便吩咐车夫们将车子赶进街里,找一家旅店住了。

这家旅店乃是王家老店,木临关最大的一家旅店,一个高大的四合院子。杨太怕夜间出事,叮嘱店家把前门的三道腰闩都上死了,又加上了五条栆木的牛腿杠子顶上。即使这样,杨太还是不放心,自己又拦门里横铺了一张床,才敢安歇。一夜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自觉没事。不料天明起来一看;五辆马车上空空如也,五十箱镖银杳无踪迹。杨太一时吓傻了,半天方醒。

到底镖银被何人所盜,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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