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为的就是那一个出路。感情的出路,学业的出路,事业的出路,理想的出路,未来的出路……大一时,加入了许多社团,参加各种活动、各种演出,整天都忙忙碌碌地,却感觉大学生活是那样的新鲜有趣。第一次考试考得也不错,恰好高中时一直喜欢的那个姑娘在一年多的分离之后也愿意和我在一起,一切都好像新生的一样鲜活,充满了照样,充满了活力。那时候经常坐上一路向北的公车去寻她,穿越整个城市,风尘仆仆,却满心喜悦。记得那时候朋友常说我是学习爱情两不误,完美的生活,就像许巍歌里唱的一样。的确,那的确是最完美的生活,也是最理想的大学生活,也是我再也无法抵达的理想生活。
后来遇到了一些挫折,爱情也就像一个华丽的泡沫一样,看起来很美,破碎却只在眨眼间。当我终于幡然领悟,有勇气去爱的时候,她却已经不会再回来。我知道不是爱情出了错,而是我在幸福面前迷失了自己,失去了面对的勇气,我曾经以为爱上一个人,就要给她整个世界都容纳不下的幸福,可是我害怕自己做不到,在我心中她就是天使,而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凡夫俗子,所以越是珍视的爱情却越让人喘不过气来。在来之不易的爱情面前,我最终选择了逃离。
在离开的一年时间里,我曾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去爱了,就守着这一团遗憾直到终老,在有一天我要死去的时候可以告诉她,其实我爱你,真的一辈子。我曾一度陷入了精神的困境,哲学、心理学、我试图从我所知道的一切知识中汲取力量,寻找自我解救的办法,甚至死亡都被考虑上了,但最终还是没有走出来,却在另一段爱情里获得了解放。
两年后当我告诉我的朋友们我喜欢上了另一个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声叹息,我能看到的不是惊愕,而是不屑和无语,我承认这样的事情确实是不可思议,可一切就这样不可思议地发生了。她是我的朋友,是我所有朋友的朋友,在所有人都认为太亲近的人只能做朋友不能做情侣的时候,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表达了我的情感,然后陷入到一场忙碌与奔波中。我们经历了一切美好和苦难,度过了艰辛和平凡,到最后得到的仍旧是一个否定的答案。从高中到大学,我们曾经是最亲密的朋友,我甚至熟知彼此的一切,可是在时间的流逝里,终于还是南辕北辙地越走越远。我曾以为性格的不合都可以磨合,追求的不一致都可以统一,不同的习惯都可以适应,不适应的地方都可以适应。可是结果是我费尽心机地建筑了一个王国,却抵挡不住对方一个残酷的拒绝。冷漠的浪潮可以摧毁一切,我忘记了人可以改变的东西很多很多,但是总有一些东西是天生造就的,怎么也改变不了,你以为别人不会那么俗气地在意这些的时候,别人却真的在意了。
在很长的时间里,我都能够很清楚地认识自己,否则当初也不会那样狼狈地离开。时间真是一把杀人刀,当年的那个消瘦、忧郁、乐观的青年已经早已没有了踪影。现在的我是个俗气的胖子,一穷二白,身无长物,脸上布满了皱纹,大脑里里充满了忧郁和悲伤。在几年的时间里,我丢掉了许多东西,我的自信,我的锐气,我的争强好胜的品质,我的执着与坚持……有一天当我翻开岁月的记忆的时候,我也早已陌生了自己,就像很多人一样,都希望回到过去,可是回到过去,我又不知道我的爱会在哪里。
朋友说我们没有错过爱情,只是错过了时间。有时候时间是不能假设的,就像我不知道若是能回去我真会在爱情里遇见她吗?我想若是能回去,我就不会错过那个天使一般的人了,因为我学会了爱,懂得了怎样去爱。只是爱情,总是在我们在自己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已经悄然错过。
再回过头来直面我现在的生活,我还是应该庆幸。我失去了过往的那个阳光向上的自己,可是生活就是这样,我们无力改变。然而我却收获了一个更加理性、更加成熟的自己,应该说在这个充满是非的现实里,我没有被打败,却很侥幸地存活了下来。以前的朋友不了解我的近况,唯一的友谊就只剩下了聊天框上的微笑表情,我懂得人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我又何必再添堵呢,何况用自己的悲伤去恶心别人,本来就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我做不到。现在的朋友互相开着各种玩笑,交换着各种“心情”,却从来都聊不到合拍的时候。其实不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而是人们都学会了伪装自己——为了更好地活下去。我们所在的就是这样一个社会,你不能去埋怨,你能做的,要么是适应了,去淘汰别人,要么是适应不了,被别人淘汰。
生活本来就是一场冒险的游戏,每个人都带着华丽的面具跳舞,你摘下了面具,别人可以看清楚你,你却依旧看不见别人。生活在一个充满欲望的都市里,处处都是谎言和虚空,别人都在物质层面上把玩感情,你却在这痴心妄想地谈“爱情”,什么是爱情,你也不知道几斤几两?说真心,什么是真心,多少钱,在哪里可以买到?爱情不是真心就可以换来的,我们应该明白,我们已经不是十八岁的那个少年了,再说了现在的十八岁的少年谁还谈爱情呢。
在青春散尽的时光里,我独守我的那份青春。在友谊散尽的年代里,我独守我的一抹回忆。在爱情变质的社会,我独守我的一场虚空的执着。朋友问我,还记得高二的时候那一场雪吗?我当然记得,你我都会记得过往的点点滴滴,可是会像我一样怀念的,还有别人么?贾樟柯电影里有一句很经典的台词:我们不适应这个社会,是因为我们太怀旧了。的确,因为我们太怀旧了,所以总是容易忽视现实里的变化,你爱的那个人,或许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一个,坚守的那份执着,或许已经不是那样的值得你去珍惜。只是在很多时候,当你回想的时候,你会叹息,不为别人,仅仅是为了自己,那一个华丽又虚空的梦。
在她做出选择的三天里,我原以为痛苦会有核能爆破的威力,却不曾想在这个结果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我却已经忘记了悲伤,不知道痛苦是怎样的一种滋味,我要要么是我麻木了,要么是我成熟了,我想多数是因为长大了吧,如此长久的折磨,我想是个人都会懂得点什么。她说她尊重我的感情,说她希望我越来越好,说我若不好她会感觉不安,说她可以陪我一直到考研结束,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好朋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感谢那一句一直好朋友,其实在她眼里,我一直就只是个好朋友,当然只是在之前,之后呢,或许什么都不再是了吧。所以我不敢再奢求什么,我想起曾经答应她不会再对她凶,不会再对她生气,到了这一步一切誓言应该都可以更好地实现了吧,我一直把宽容保持到最后,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绅士(没有这么胖乎乎的绅士)只想做到一点——好聚好散,毕竟那个人我曾真心地在乎过。不管怎样,我得感谢她,就像我写在微博上的:姑娘,感谢你让我的宽容上了一个档次,感谢你让我的忍耐提升了一个水平,感谢你让我更深地懂得了爱情,如果我能再遇到一个值得我去珍惜的人,我一定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可惜,陪我走到最后的那个人,不是你。
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后悔和遗憾的,因为我一直在追求的就是不留遗憾,在我爱的时候,我会用尽全部的力气去爱,在离开的时候我会祝她幸福。在前进的路上我或许依旧孤单,但是我懂得了感情,爱情不是风花雪月,不是无关痛痒的游戏一场,而是真真实实的成长经历,用真心去赢取真心,尽管有时候我们得到的只是虚假的回应,但起码在这个过程里,我们可以没有遗憾地走过,等到最后面对那个离开的身影也可以心满意足地说:失去我,是你的损失。当然,失去她也是我的遗憾。
好久没有写过这么满腹牢骚的文字,没有可以的想去恶心谁,但是若是有人感觉被恶心到了,请见谅。提到的朋友若是有幸看到这里,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不管过去多久,不管整个世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人类有了多大的进化,社会上的矛盾变得多么白日化……我依旧还是那个我,只要你的量变还没有引起质变,你就能看见我,并且熟识——如果你愿意。
所有的纠结就到这里为止吧,所有的悲伤抑或痛苦都在这里结束吧,青春,多么美好的字眼,也就在这里画个句号吧。这样的文字以后也不会在这里出现,我只是希望当我回首的时候,还能看到所有爱我的和我爱,所有的一切,都美好地矗在记忆里,依旧鲜活。而我会依旧往前走,寻找下一站的美好。
龚伟
2011年1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