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日遭遇情人节
(2014-02-18 22:3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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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随笔/日记 |
我的生日是阴历的正月十八,阳历的二月十四日,也就是西方的“情人节”。每到这一天,生日都会过得有些纠结。
我们家从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父母十几岁时正好赶上抗日战争时期,父亲一路颠沛流离,从烟台只身跑到了大后方四川继续求学;母亲的家境要好得多,但在战乱年代也长期寄居在四川的寄宿中学。他们都远离家人,缺乏家庭温暖的氛围,因而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这种情形直到解放后在北京结婚和安了家之后也没有多少改变。
我小的时候每年只有奶奶张罗着给我过生日,她从来都是按照阴历算日子。每到过生日那天,奶奶中午会做一顿手擀面,给我的小碗的正中央放上一个单独斡好的鸡蛋,还滴上几滴香油。父母晚上下班回家,奶奶也不跟他们提起,因为这是奶奶和我之间的秘密。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碗生日必备的手擀面当然很令我很向往和垂涎欲滴。
奶奶去世之后,我们家再也没有人张罗着过生日了。我从来也不知道阴历的日子,所以计算生日又回归了阳历。虽说如此,大家常常会把自己的生日忘掉。不过,我们姐弟几人还是记得给父亲过了“七十大寿”和“八十大寿” – 其实就是在自家的小范围内一起聚餐,开一瓶红酒,谈一谈家常,互相揭露一番小时候的糗事,仅此而已。
很多年以来我对于过生日没有太多的重视和期待。如果是小盆友,每过一次生日都会与法定的独立年龄和某些权利拉近距离,也可以进入之前被禁入的许多领域,当然值得特别的期待;作为长者,每过一次生日便是延年益寿,便是不断刷新“个人最好成绩”,也是为“东海”灌水,为“南山”添砖,当然值得庆幸和骄傲。而在我们这个漫长的中段年龄的芸芸众生来说,每过一年不过是在自己岁月的年轮上再刻上深深的一圈,与人生的终点又拉近了距离,实在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大书特书的。在我看来,对于中年人,如果不是在战乱年代,“庆生”多少是一件“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营生。
我在猜想,中年人士庆生的需求大致可以有以下几种可能性:要么是童年习惯的延续;要么是希望被家人和亲友重视的心理需求;甚至还有可能会成为向下属和管辖范围内的商家索贿的委婉的借口。我似乎与上面三种情况都不沾边,因而也没有过张罗着过生日的心理学和经济学动力。而且我总觉得,过度的仪式感和仪式控常常是“土豪”的标志。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我的生日正好赶上了西方的“情人节”。原本不太重视或者常常被忘记的生日,现在总是被各种商家不断的提醒着。
这些年来西风东渐,圣诞节、情人节、感恩节、母亲节等西方的标志性节日开始登陆中国,虽然并没有得到官方的正式认可,但也颇受到入时者和年轻人的追捧,更成为商家狂欢的节日。
“情人”在中国传统的语言中最早好像是指感情深厚的友人。比如南朝鲍照的《翫月城西门廨中》诗中有:“回轩驻轻盖,留酌待情人”的词句。以后,“情人”一词就逐步过渡和驻足在在男女之间的恋人关系上,即“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意思。我理解的西方的“情人节”中的“情人”大抵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国际惯例”总是抵挡不住“中国特色”的冲击。随着现代社会的进化和词语的发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情人一词在中国已经逐渐被专门用于特定的“不被法律所承认的恋人”之间的关系,其主体似乎就是人们俗语中的“小三”。因而在西方原本很明朗的“情人节”,在中国也变得暧昧了起来 – 犹如这里雾霾的天气,好像顺理成章演化为“小三”们的法定节日。
我不太清楚西方“情人节”的来历,据说即便在西方对于“情人节”的渊源也没有统一的说辞。民间的习俗总是美好愿望的表达,与之相关的传说大抵都是后来人的牵强附会而已。传说的目的只是为了使得习俗显得“不俗”,使得流氓也显得有文化而已。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考证和较真,更没有必要笃信和自欺欺人。
按照“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治国理念,拿来西方的情人节,发展东方的市场经济也顺理成章。既然教书育人可以市场化、救死扶伤可以市场化、慈善公益可以市场化,为什么爱情和生理需求不可以市场化呢?
前些年,因为业务的关系我常会在外面应酬。我发现,每逢2月13号这天,各个档次的餐厅的生意都格外火爆,其程度甚至会超过2月14号的“情人节”这天。我猜想,2月14日这天“大奶”把老公们都看得紧,“蓝颜知己”和“干爹”们都难得请假,他们只好在2月13号这天提前为“小三”们庆生,以示关怀和安抚。所以2月13号这天餐厅的生意会格外的火爆。
今年的2月14号西方的“情人节”赶上了中国的“元宵节”,我又基本上是在出差中度过。当我坐动车赶到北京南站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我与一个同事在火车站点了两碗炸酱面和两盘小菜。当我回到远在郊外的家里已经很晚,没有人想到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第二天的早晨起来,自然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虽然我从小就不太喜欢吃甜食,但是这碗汤圆还是令人感到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