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飘逸织云锦

最初知道茶花，是在文学名著《茶花女》中，主人公玛格丽特随身的装扮总是少不了一束茶花，人称“茶花女”，她与亚芒之间生死不渝的爱情故事，一直感动着众多的读者。后来，在金庸巨著《天龙八部》中认识了茶花的美，书中是对“十八学士”、“落地秀才”的精彩论述，令人拍案叫绝。

近些年，陆续有南方的小商贩，倒腾了一些南方比较名贵的花卉，进入东北市场，像山茶、杜鹃等等，多少对山茶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茶花  ，又名山茶，玉茗花，忍冬花，曼陀罗，原产我国西南地区。素有“花中珍品”之称，在我国十大名花中排在第七位。是一种著名的观赏植物，高者丈余，低者二三尺，寿命长达千年之久。其花吐蕊于红梅之前，凋零于桃花之后。花期可由当年的秋天开至翌年早春二月，花期之长在同类植物是少见的。有的山茶花能开15至20天左右，甚至有的山茶花开花至弥月而不凋落。难怪曾巩有诗赞美山茶的花期之长：“山茶花开春未归，春归正值花盛时。”

那一年冬末初春，我去云南旅游，有幸亲眼目睹了茶花满山盛开的壮丽场面。

在呈贡县城参观全国最大的花卉早市后，距离吃早饭还有一段时间，导游便带领我们爬上一座小山。向远处眺望的那一刻，我惊呆了。整个山坡上，全是火红的山茶花怒放着。盛开着的红花把绿油油的叶子掩盖着，看上去绿叶没了踪影，全让花朵在枝头上迎风颔首。像一片燃烧的火焰，又像漫天的红霞。火红的花瓣向四面展开，露出嫩黄的花蕊。在花瓣与花蕊相接的地方，花瓣上染着无数颗黄色的花粉，晶莹的露珠在花瓣轻轻滑动，煞是喜人。枝条的末端，三四个花骨朵紧紧挨在一起，顶端的那朵已露出半截粉红的花瓣，下端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花萼，别有一番情趣。漫山的茶花陶醉了成群的蜜蜂；漫山的茶花陶醉了悠闲的晨雾；漫山的茶花陶醉了游人……

我敢说，没有哪一种花像山茶花一样张扬，竟然把花开的像着了火似的，全然毫不顾忌其他花卉的感受，那些沐浴在春风里，却依旧没有长出花蕾的植物。使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或许是这个世界上以假乱真的东西太多太多，一旦真实的东西摆在你的面前，反而倒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说怪不怪。没有浓烈的花香，只有刺眼的花红，它似乎并不在意人们的感受。

山茶花是浪漫的，浪漫的甚至有些迂腐。我见过枝条被累累果实压垮的果木，却从没见过被自己的花朵压弯了腰的花木。如果说开花是山茶花每一年的理想，那么开成这么繁茂的花或许也出乎他的意料。我们无法知道当理想如此奢侈地呈现在它娇弱的身躯时，对它是一种出乎意外的幸福还是一种无法承受的荣耀？它并不负责把朵朵红花结成香甜的果子，就像它红艳的花朵并不具备香飘千里的能力，当某一日的春风也嫉妒起他的美丽时，它也会像伤感的诗人一样，落红满地。

山茶花如火一般的艳丽，它不像兰花躲在幽深的山谷，却让春风带着它无与伦比的香味，传达到喧闹的人间，以至于那么多希望附庸风雅的文人雅士，敢冒着生命的危险寻觅她的踪影。而山茶花似乎已经习惯住在人间，在云南我曾经无数次在庭院或者热闹的公园，看见它的身影。只是远远地看见，犹如眼眸里立即燃起了一道鲜艳的火光，此刻不需要鼻子，更不需要脑海里闪现任何的话语，它只是一种存在，你无法忽视。

此时此刻，我的家乡还是漫天大雪，寒风刺骨，而这里的茶花却开得异常红火。不论是白里透红的“童子面”，还是小家碧玉般的“小花玛瑙”，不论是露珠般秀气的“金心芙蓉”，还是雍容华贵的“牡丹魁”，都是那样让人心动。美不仅表现在茶花花朵的夺目，即便是一片茶花叶子，也透出冰清玉洁的绿色，让人心生爱恋。我等俗人面对茶花的姿容当然免不了流连忘返，即便是一些古人也会在山茶花面前，一叹三咏。

在我国古代，写茶花的诗篇很多，不同的诗人的眼里，茶花是不一样的。笔者比较欣赏的是苏东坡写过的一首：“长明灯下石栏干，长共松杉守岁寒。叶厚有棱犀甲健，花深少态鹤头丹。久陪方丈曼陀雨，羞对先生苜蓿盘。支里盛开知有意，明年开后更谁看？”此诗前半段，是对山茶花的描绘，写得生动形象。前两句写山茶的生长特性，这是和松杉一样耐寒常青的花树；后两句，描绘了茶花的形态，一句写叶，厚而有棱如犀甲，一句写花，由花蕾的形状和花的色彩联想到丹顶鹤的头，有想象力，也很自然。宋代诗人陆游赞美山茶是“东园三日雨兼风，桃李飘零扫地空；惟有山茶偏耐久，绿丛又放数枝红。”语言精炼，风格豪迈，平易通畅，语气雄浑。仿佛开花是茶花一生的追求，有的才高过尺余，就开得灿如朝霞，有的虽年过百岁，仍然绽放着火红的云霓。茶花开得大方，花期较长，不象灼灼的桃花，随便那一阵风，都会让她落英滨纷，早早天折。它没有牡丹华贵，也不能与幽兰比香，却以彤云吐火般的释放，赢得人们的爱恋。

中国现代杰出的作家、诗人郭沫若先生写过许多茶花诗，他的一首《咏茶花》云：“艳说茶花是省花，今来始见满城霞。人人都道牡丹好，我道牡丹不及茶。” 用“满城霞”三个字，写尽了滇山茶的盛开情形。诗毕不几天，他再次提笔写道：“桃花一树早桃红，百朵彤云啸傲中。尺醒唐梅睁眼倦，衬陪宋柏倍姿雄。” 突出了茶花非同寻常的地位。郭老仍然觉得不够过瘾，又写下了“含杯我向梅花问，何故沉酣尚睡眠”。表达了郭老的另一个观点：茶花岂止胜过牡丹，其报春之早还超过了梅花。翻开中国历代数以千计的茶花诗，随处都可以在泛黄的纸张上觅到“残雪烧红半个天”的吟茶花诗。

由于茶花具有独特的观赏价值，因而它也就十分自然地成了观赏性商品，受到人们的青睐。现在花市一棵尺把高的“童子面”，售价近万元。更多名贵的茶花品种只能藏在深闺，接受爱花者的恩典与侍候。比如“恨天高”名茶花，其价格是以一片叶子几千美元来计算，听起来让人瞠目结舌。

从云南归来后，我也曾买过几盆山茶饲养，或许是方法不当，或许是北方的土壤不适合山茶的生长，还或许我只是一个赏花的人，不是养花的人，最后都不得不放弃。

尽管如此，我还是喜爱山茶花。

与其他一些花卉相比，茶花的花瓣不是很大，在万紫千红中谈不上美丽，也谈不上出众。但它开放时却尽吐芬芳，只一朵便会满室飘香，那种清香是任何高科技的芳香剂所不能与之媲美。直到把一生的积蓄释放之后，才凄美地凋零，别无他求。

不知道你是否相信，花也是有灵魂、有语言的。那奇异的花香，难道不是它的语言吗？它用无声的语言向世人展示着自己的魅力。事实上，人也如花一样，有容貌、有品质，只是人的品质是以行为和语言来展示给世界的。如果你仔细观察，人格魅力的光辉也是可以用无声的语言，文字来体现的。每个人心灵的语言都散发着独有的芬芳。正如绿叶，世界上绝不可能找到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