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中午就开始降温。跑步机对着一大排窗。玻璃打开，只关纱窗。风依旧能从细小的缝隙里密密地吹进来。凉风一吹，四下无人的那种清爽。晚上下班从地库走出来，风强了，树冠吹得左摇右摆。吃完晚饭，趁着雨还未落，带着妈和莫儿下楼散步。口罩拉下来，橘花香若有若无地围过来。

对这个香，我实在印象深刻。大概十年以前，姐姐还在江南上班，租住在某高架桥附近的居民区。从她医院到家有一段近路，是附近居民农田的田埂，黄泥巴被踩得结结实实，只要不下大雨，走起来也轻便。某一个傍晚，我从医院回去，当时正在跟阿笨打电话争论着什么，脚一踩上田埂，像被定住了，丝丝缕缕的异香让人无处躲藏。很轻，看似淡淡的，那股劲儿却执拗得很，不会从自己的领地退让一分一毫。四下张望，才发现是一片果园，柚子树橘子树高高低低，白色的小花一点都不起眼，要不是这香气，根本不会注意到。原来橘子花这么香啊。

这种香味是不带侵犯性的，不像桂花让人头晕，比栀子更细，更柔和，像白纱。打那以后，橘子花香便在心里住下了。奇怪的是，每次再闻到，起初总不能一下确认，要惊喜犹疑一番，待在周边找到橘子树后，便可完全定下心来。

每年四五月回老家，车子一过二叉口，便是漫山遍野的柑橘树。开着车窗，橘花香被风吹散一部分，剩下的部分格外坚挺，一动不动立在那，一心一意释放香气。曲里拐弯的山路，因为有了这香味，也变得柔和诗意了许多。如果遇上下雨，就更妙，香气变成水分子，湿漉漉的，附在车身、人的身上，像夜里意外踩进棉花堆里，整个陷进去，又舒服又踏实。

橘子香味的周边也让人爱不释手。用过一次大姐送的桔花香味儿的洗手液后，再也不想用其他味道的了。还有沐浴露、护手霜，洗过后淡淡的味，要仔细闻才能闻到。适合静静的、心安的时候用。买了桔花香薰蜡烛。从莫儿睡着后的九点半、十点到十二点之前这段时间，是我的自由时间，完全属于我一个人的。看书，刷微博，追剧，看纪录片，写点闲话，聊个八卦，帘子拉开，凉风从窗户吹进来，外面车水马龙，万家灯火。百分百的小确幸，舍不得睡着。

清明节期间去了一趟拉萨，吃了好吃的藏餐，被献了哈达。那个唱歌的妹纸嗓子真好，开口跪的那种。满大街的榆树正是结满榆钱儿的时候，居然没有人摘了吃！！暴殄天物真是。布达拉宫爬得我气差点没喘过来。说好的西藏蓝呢，阿笨说从来没阴天过，我去的那几天，每天下午都乌云遮满，阴风嗖嗖。拉萨河并没有照片中那么亮，山上一毛不拔，秃得像中年油腻男的头顶。街道中心没有大片大片的行道树，榆叶梅尽管开得很卖力，但在缺乏葱茏的大环境中，还是有捉襟见肘的窘迫感。金钟花和紫叶李颜色分明，开得很热闹，低矮的树丛默默诉说着与恶劣自然环境的抗争。

最近大事很多，3月底飞机坠毁，132人遇难，一百多个家庭梦碎、心碎。好几天抱着手机刷新闻，希望有奇迹，但最终只有绝望和悲痛。四月初上海疫情爆发，春兰和毛毛都在那边，偶尔跟他们聊一聊，无能为力。快递全部停发，想跟一个台胞寄点防护服都没办法。微博上的求助帖看到心梗，无法接受，无法想象。之前奇葩说李诞和黄执中关于“博物馆失火是救火还是救猫”的视频再度被翻出来。听到远方的哭声不错，但不要因此忽略身边的痛苦。

这个春天，尽管武汉疫情也反反复复，好歹出去搭了几次帐篷，看过花开树绿，听过雨落风吹，也见过美丽的朝霞和云彩，很满足了。上周迎来自己35岁生日，婆婆专门做了一桌子菜，去买了我爱吃的鱼。笨写了小恩爱，发了零点生日祝福。爹妈和姐姐们也都记得。我发给妈的红包她没收，姐姐们给我的我也没收。心意和仪式感到了就行了。从去年到今年，大事儿在之前的年终总结里有提到，就不说了。自己的变化，除了一年老去一年，眼角的细纹又多了几分，更清楚自己要什么，想过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感恩身边有爱人家人和朋友，感恩冰箱冷柜里有肉，感恩还能想吃什么就买到什么，感恩此刻能坐在这里写下不痛不痒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