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远身

侯爱兵

发于《演讲与口才》2023年17期

曾子曰：“言不远身，言之主也；行不远身，行之本也。言有主，行有本，谓之有闻矣。君子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闻，则广大矣。”此“身”为“修身”之“身”，有德行、修养之意。言行不离道德、不忘修养，是言与行之根本，言行一致，有根有本，遵从所闻之大道者，可谓高明闻达之人。

王选因发明“汉字激光照排技术”而名扬世界，但他却鲜少抛头露面。他说：“一个科技工作者老在电视上露面，说明这个人的科技生涯基本上快结束了。中国古代有句话，上士忘名，将名利彻底淡忘；中士立名，靠自己的成就把名立起来；下士窃名，自己不行就窃取人家的。我做不到上士，因为我达不到忘名的地步，但是我不会为了立名而去窃名。我用一句话形容自己：我是一个曾经做出过贡献，今天高峰已过，赶不上新技术发展的计算机专家。”

人一旦被浮名虚利所诱，就会不自觉地走上追名逐利的不归路，自然无暇再顾及学问。言不远身，王选言语间是对名利的清醒认知，也是对自身德行的严格要求，更是对世人的谆谆告诫。他提醒我们只有不慕虚荣，不骛虚声，不图虚名，方能致远，方为高士。

扮演过焦裕禄的著名表演艺术家李雪健被后辈视为“学习榜样”，而他却说：“我只不过是一个‘应该演好’的表演劳动者。电影是集体创作，一个演员的微薄之力，有什么好提来提去的？演员永远超越不了自己饰演的角色。演员离开了角色，什么都不是，演得再好，对比起真正的‘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你的情操、你的精神，再靠近你演的人，你也只有学的份儿。这世界上有很多‘大写的人’，我虽然出演了他们，但我能和他们比吗？演得再好，我会比他们强吗？永远不会。”

言不远身，李雪健这番谦辞出自他对角色和演员关系的深刻理解，他从不会把自己凌驾于角色之上，总是要求自己以一颗敬畏、谦卑之心去完成好每一次表演。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劳谦虚己，附之者众。懂得谦卑的人，定能得到世人的景仰和尊重。

“八一勋章”获得者、海军工程大学教授马伟明拼命研究出先进的航母电磁tán shè技术，他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时，许多人劝他，该放松一下了，还那么卖命干什么。马伟明却说：“请你打住，不要再跟我说给谁卖命的话！我告诉你，我干的所有事情，没有一件是哪一级组织、哪一级领导硬要我干、命令我干的，都是我自己想干、喜欢干、愿意干的。强国强军的成果是拼出来的，只要稍微歇口气，别人就会跑到我们前面去。为了不受制于人，核心技术必须国产化；否则，我们永远只能拴在别人的裤腰带上过日子。我是海军院士，海军装备建设需要，我不去研究，海军还要我这个院士干什么?如果我们不能在关键技术上取得突破，那国家还要我们这些院士有什么用？”

“不用扬鞭自奋蹄”的马伟明言语间的率性坦荡与心系国之重器的爱国精神、奋斗情怀、使命担当，让我们看到一个光明磊落、心无杂念的“国士”形象。言不远身，其豪言壮语掷地有声，仿佛一首振奋人心的歌，砥砺我们一路前行。

若你我都能遵循这样的“言行之道”——言不远身，言行合一，则我们的德行定能达到一个更为崇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