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

侯爱兵

发于《演讲与口才》2023年12期

冯远征23岁考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当时，夏淳导演让他饰演《北京人》中的曾文清。之前这个角色是蓝天野老师饰演的，冯远征很想找他请教，但又不敢直接找他。后来有一天碰见了蓝天野，冯远征才斗胆表示：“我是学员班的冯远征，想跟您请教一下，您当年演曾文清的体会。”不料，蓝天野却说：“没什么可说的啊！”冯远征当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在心里有了个小心结：“他为什么不想跟我说呢？是因为我太年轻了吗？”后来，在一次节目中，蓝天野向冯远征致歉道：“我不希望我说的话会影响到你，所以不愿意说，也不能说。但是，我想给你道个歉。”

过了若干年，冯远征在《哗变》中饰演魁格，去请教扮演过魁格的朱旭老师该怎么演。不料，朱旭也跟蓝天野一样不说。朱旭说：“我不能给你讲，因为我的理解不一定是你的理解，我的阅历和我对这个角色的认知，跟你不一定一样，我只能给你讲当时导演都有什么要求，但不能讲我是怎么演的。”冯远征一下就有点明白了，说：“是你的心在演魁格，而不是朱旭在演魁格。”

冯远征后来回忆这两件事时说：“蓝天野老师和朱旭老师的做法也影响了我，我在给年轻人排戏的时候，也不会去跟他们讲该怎么表演。”毫无疑问，冯远征真正明白到了：蓝天野和朱旭之所以不跟他说自己当时怎么演的，是因为他们怕和新人谈后，将演员框住了。角色是自己创造的，表达的方式方法千差万别，不能用先前的经验禁锢后人的想法。老艺术家的言传身教不在于培养出多少个小于是之、小蓝天野、小朱旭，而是要培养出人艺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