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林木劫
(2008-08-09 16: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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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和谐信息 |
首先遭殃的是柏树林。不到半天时间,几百株近二十年树龄的柏树被一砍而光。与这些树共生的绿草地也同时遭殃。这片林子,地上原是随季节变化而一岁一枯荣的铁线草,它们生命力强,不怕残踏,毋需小心侍候,冬季转黄,一开春又绿意盎然。夹杂其间的三叶草,深绿色、大叶片、开小白花,这些小白花星星点点散落草坪和树丛中,美极了。可在柏树被砍后,草地全给翻了个底朝天,还来了个斩草除根。就这样,一大片原本被树木和绿草覆盖着的林地,一下子变得空无一物,泥土全部裸露出来。一下雨,到处泥泞;一刮风又尘土飞扬。足足半年之后,第二年春季,好歹重新种上了草和树。但此草不是彼草,此树也不是彼树。新种的草是外来引进草,耗水耗钱,得要一拨人小心侍候不说,还因经常需要喷药而污染环境。最糟的是,引进的外来草会引发本地植物、昆虫、微生物和小动物的生存环境和生态平衡的不良变化。而取代树冠浓密、四季常绿的柏树的,是叶片稀少且枯叶期达半年以上的花树。这些树的树干小得可怜,直径模约二、三指宽,花仅开两、三周,只在春末秋初之间有点稀疏绿叶,另外半年呈现在人们眼前的就只有细小、枯瘦、泥土色的树干、树枝了。这些树和草耗起人力财力和宝贵的水资源如同无底洞,但制氧量比起被毁掉的那片毋需耗水、耗财、更不必要人侍候的柏树林要低好几倍,至于柏树林的那份幽深和美丽,则成了回忆。教师们唏嘘、痛惜,却无可奈何,只希望破坏到此为止。然而这乃一厢情愿。
刚翻过98年后不久的初春时节,“绿化”部门又向校园内最美的两个小林盘下手了。这两个小林盘位于办公大楼面前,毗邻着被毁掉的那片柏树林。林盘里茂密的灌木、乔木组合错落有致。灌木是齐腰深的万年青和枝叶茂盛、约两人高的夹竹桃。乔木种类很多,有针叶、阔叶、花树。其中,有几十株树龄与学校校龄一样长的柏树、松树、香樟树。它们高大、粗壮、树形美观,是林盘的主体。树上栖息了许多小鸟,时常还有松鼠出没。但无论是它们的美,还是近五十年的树龄,或是它们的生态功能,都没能使它们安然无恙。原因还是校头头那怪异、固执的念头,硬要把松柏视为死人居所之标志。即使“98”特大洪灾之后国务院下了禁伐令,也改变不了这些树面临灭顶之灾的命运。只不过,禁伐令使得这次没采取公然砍树的方式,而是美其名曰“移裁”。但大树移裁谈何容易!大树根系发达、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会损伤树木。目睹被挖断的粗大树根,所谓“移裁”分明就是移“死”。教师们忍无可忍,纷纷向“绿化”部门提出质问。但这学校平日里就几乎没有教师说话的份,如今说了也不管用。所谓“移裁”仍在进行。吸附灰尘和制氧能力极强的夹竹桃被砍了,万年青被拔掉了。眼着着松树、柏树也将不保,为了保全这几十株大树,为了保住这两个美丽的小林盘,有教师电话通知了园林局。园林局执法队随即便到,但拿了一笔钱就不再管树木死活。“移裁”继续进行。一棵棵高大的松、柏被放倒了,树根被挖断了,树枝被一段段锯掉了。移到别处后,松树很快枯死。原先呈美丽塔形高高耸立的柏树,而今棵棵都丢了一大段树尖,又被砍掉许多粗枝,其状惨不忍睹,就算勉强存活,也是残疾之身了。几天功夫两片美丽的小林盘就变成了黄土地。几个月后不知耗费了多少钱在上面种满花,但没两个月,花又全拔光了。至今仍是一片裸露的泥土。
横遭摧残的不止是大树,还有校园内沿每条路边裁种的各种灌木。这些灌木过去曾生机勃然,一年四季都给校园带来绿意。这几年,学校“绿化”部门不知是犯了什么邪,还是领了什么“旨”,非要把路边齐腰深、有些路边是一人多深的灌木统统剪到只达人的膝盖上下,剪到露出枯枝、老枝,让新绿几乎来不及冒出就统统作了刀下鬼。不断遭受如此重创的灌木,到处都在一丛丛地枯死。
而今的校园,小鸟少了许多栖息地,师生的生存环境急剧恶化。教师们怨言四起。于是,校头儿发话了。松柏使学校“像个陵园”的论调在大会小会上说得振振有辞。还振振有词地声称砍掉、移走它们是为了“美化校园”,尽管校园越来越不美观是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的事实。接下来便大骂通知园林局来制止挖树的教师“吃里扒外”。这些近乎撤野的话从一个高等学校领导口中吐出,多半会让局外人惊得目瞪口呆,但置身此间的人听得多了,倒不会有多么惊骇。令人惊骇的是这番发话中还得意地道出掌握了那位教师打电话的全过程:先给什么什么地方打,没请动人。不死心,又往园林局打电话。令人惊骇地还有,这位高校领导人干脆就告诉大家:幸好跟园林局“勾兑”了,才没被这“吃里扒外”的家伙给坏了事。破坏校园林木的决策人清楚了解举报者举报的全过程,只有两种解释。一是本应作护林使者的园林局得了毁树者“勾兑”的好处,向毁树者通报了举报过程;二是为护树而多方求救的教师被窃听了电话。这两种情况,无论哪种,都令人毛骨悚然。
2000年4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