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今,现代科技、基础设施和社会的发展变迁,让来自美国最北面的阿拉斯加人,也有可能跨越约5000
英里的距离,到最南面的佛罗里达上大学。同样衡量标准下,在中国,“距离”理论上也不再成为一名云南西双版纳的学生去2000
英里之外的北京接受高等教育的障碍。不过,在美国,构成大学新生群体多样性的因素,还要加上种族和社会经济背景。我绝不后悔曾在哈佛获得多姿多彩的生命历练,但我也承认,多样性可能在背井离乡的学生们眼中更显得吓人。基于如此考虑,哈佛谨慎地为新生在课堂、宿舍、课外活动和个人生活中提供周到的、支持的、丰富的第一年体验。其全面的支持体系早在学生踏足校园之前便已启动,并会持续“新生年”整年。
联系新生,名校也赶早
我同意去哈佛报到,成为2007
届一员后,哈佛便迫不及待为我提供新生服务。电子邮件和纸质信件向我推荐了入学准备的资源、可以读的书,以及学校专门为新生开辟的满是物品和事项清单的哈佛内部网站,还有最重要的——一张全面询问的室友申请表。尽管哈佛是规模最大的常春藤大学之一,一届有约1600
名学生,它仍坚持以人工挑选的方式来为新生配搭室友。我们每个人都被要求填写一份好几页的申请表,能接受的噪音水平?学习习惯?睡眠习惯?生活习惯?我们的特点?想要多少位室友?感觉就像在接受FBI(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访谈。除此之外,如果新生父母愿意的话,可以写下自己对孩子的评价,帮助哈佛作出室友分配决定。我爸就写了一篇直言不讳的家长评价,谈了我不擅长的地方,也讲了我的独特之处,供新生办公室(Freshmen
Dean's
Office)了解我在室友申请中没有提及的一些情况。整个夏天,新生办公室花费了成百上千个小时来阅读每一份申请,把那些他们认为会彼此受益的学生凑到一起。这项工作就是
“做媒”,当然一点不浪漫,会影响到学生们大学头年体验的质量:糟糕的室友能让原本其他方面还不错的一年溃于蚁穴,好的室友可以让本身不那么出彩的一年可圈可点。
“新生周”不是闹着玩的
一进校园后,我立马又沦陷在另一轮精心设计的活动密集轰炸里。这些活动是学校用来帮助我从远在3000
英里外的华盛顿州的家向大学平稳过渡的。仅在一周之后,我们这群大一新生便对整个哈佛校园了然于胸,习惯了新学校、新同学、新世界。我们认识了自己的学监(Residential
Proctors),他(她)们与我们在宿舍楼同吃同住,为我们在个人、学业问题上提供咨询。国际学生还会额外分配到一个接待家庭,它们是那些愿意向来自博茨瓦纳、南非、肯尼亚、法国、保加利亚、印度、中国、阿根廷、巴西以及来自世界任何角落的新生敞开家门的哈佛校友家庭,这里将成为这些留学生的第二家园。我来自缅甸的新生同党——维玛的接待家庭就非常“有爱”,每次她回“家”就能享用家常便饭,“家人们”在她艰难的调适期给予了支持和建议。直到距维玛毕业已时隔五年,距她第一次来到哈佛、来到美国已时隔近十年的今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仍然非常紧密,隔三岔五就会联络。
哈佛也组织了一系列应对大学生活中一些微妙却又重要的问题的研讨会和小组讨论。我们知道了如何在夜里安全走回家、如何高效学习、如何合理安排膳食,以及如何在令人反感或有潜在危险的情况下跟异性打交道。每次讲座之后,我们会结成小组,讨论学校所授方法的优劣所在,分享自己的心得与顾虑。不确定一个家伙自作多情纠缠你该怎么办?这里有5种对策和怎样报告给管理部门的办法。因学习而倍感精疲力竭?这里有8
种减压方式和学习咨询处的联系信息,在那儿你可以好好跟专家们聊聊心中的焦虑。对从图书馆走回宿舍心存担忧?这里
有免费校园陪走的电话号码。有些雷人的是,哈佛竟会像分发巧克力饼干一样向我们散布约会建议,这是我以前绝不会想到的。但我也为学校在入学教育(Orientation)期间帮助我们适应所做的努力而感动。哈佛作为一所世界顶尖大学,它大可不必这样全力以赴,但它选择了全力以赴,因为它想要学生获得美好的入学体验、美好的大学经历,以及美好的校友回忆。你不能在学生是新生时随便打发他们,等他们成为校友后再热烈“追求”她/
他们——哈佛秉持的理念是,“校友终生,始于新生”。
系统支持 +
社群支持
有些人可能以为,哈佛对新生的支持主要集中在新生向导的一周,可能还加上刚开学的前几周。其实这只是一段前奏,是特别为我们设计、延续整个“新生年”的系统支持与社群支持(Community
Support)的序曲。
你只需迈出第一步
在系统支持方面,哈佛搭建了一个由顾问、院长、教授和课外活动团队构成的框架,以确保我们这些新生在诸多问题可能浮现之时能有一个供给我们答案和帮助的体系。拿不准选什么课?问问你的学监或者指定给你的新生学业顾问吧——他(她)可能是老师,也可能是哈佛研究生,或行政管理者。为参加哪些活动、如何拓展社交圈犹豫不决?问问你的学长顾问(Peer Advising Fellows)吧——他们是由新生主任办公室逐一人工挑选(并且付薪水!)来与学监携手为新生每周的活动提供支持与建议的。跟室友有了矛盾?问问新生主任办公室吧——他们有同室友相处的锦囊妙计,或者在问题“严峻”时另行安排住宿的办法。父母失业,家里付不起学费了?问问经济资助办公室吧——他们可以帮你重新评估下学期的经济资助“礼包”,以适应家庭经济条件的变化。从自助食堂收获的不断攀升的体重让你忧心忡忡?到大学健康服务处(University
Health Services)去征
询些建议吧。学校让你“压力山大”,抑郁的想法涌上心头,又不好意思去大学心理健康服务处(University
Mental Health
Services)?匿名拨打同学心理健康咨询热线,听听伙伴们的意见吧……只要你愿意告诉问题,哈佛就准备好了答案。我可以说,一些规模更小的学校,尤其是文理学院,会更积极地向学生出击,会更多地向学生伸出援手。而哈佛一贯的态度是:“你需要自己主动来利用我们的资源。”那是多么丰富、慷慨的资源啊,无论是为学术、课外活动还是个人目的所需。哈佛的“你来找”的态度可能令一些人望而生畏,而我则借此学会了做随机应变、独立自主的人。
原来大学还是“社群”
除却对新生系统性、基础性的支持外,哈佛还提供了充足的社群建设(Community-building)资源。回想起来,融入校园社群的机会是哈佛在新生年及至之后的时光里奉献给我们最非同凡响的礼物之一。我承认,高中时我所憧憬的大学,从未是朋友的“群落”,学者的“团伙”,跟同学与校友的“关系网”。我只从学术意义上对
大学有过浮想联翩——很多有名的教授、课程、专业和书籍。如今回顾往事,我才真正意识到哈佛所给予的无限关怀,在数十个国家、不同种族、富裕和弱势家庭、私立和公立学校、50
个州的约1600
名学生间,创造出一种强烈的共同体意识。有如此之多仅为新生量身打造的活动,免去了高年级学生带来的干扰和复杂化。作为菜鸟,我们有不一样的学习步伐,不一样的调整节奏,在个人问题和学习问题上更加脆弱。我想,哈佛在把新生同更加老练世故的高年级学生全面“搅拌”到一起之前,为我们营造一个只有同届同学、能首先感觉自在的环境,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我们有一个“
新生活动集市”(Freshman Activities
Fair)。在“集市”上,高年级学生们会耐心向我们解释自己社团的优势所在,我们新生则攒到一堆糖果和传单——这些是学长们为说服我们从400
多个社团中选
择加入他们自己社团而炮制的糖衣炮弹。许多社团有专为新生准备的岗位,其后他们可以在接下来的四年参与过程中沿“领袖之梯”拾阶而上——只要他们期望如此。譬如,华裔学生联合会有5
名新生代表,他们是在演说后由同龄人选举而出。校报《哈佛深红》(The Harvard Crimson
)有紧张忙碌的“码字”流程,学生们必须在特定截止日期前挥就一定数量的文章,就可以成为全职记者,或者招揽一定数量的广告,就可以加入商业团队。我们新生往往在自己参加的课外活动范围中,找到了高年级“导师”与朋友,由此自然而然地拓展了新生之外的社交圈子。我们还有校内体育比赛、电影展映、歌舞比赛——这些都是专门针对新生的。然而,代表哈佛在社群建设上最高成就的不是某个人,不是某项活动,而是一个地方——安纳堡食堂(Annenberg
Dining Hall)。

一个食堂有什么特别的呢?你饿了,你去自助食堂,在那里吃东西,是吗?哈佛不是如此。安纳堡的功能不只是自助食堂。它是一口魔术火锅,咕嘟着不期而遇的友情、悠闲的4
小时午餐、新生舍院融汇之地的泡泡,在大理石半身像与沉甸甸的橡木餐桌间飞舞着骤然擦出的浪漫火花。游客们把它叫做“哈里·波特餐厅”,我也深以为然。不只是因为看起来相似,还因为意外前景的营造。每次步入安纳堡,一种温暖的归属感,一份升华的责任心便向我扑来。精雕细作的木制镶板,两翼嵌着蒂芙尼彩色玻璃花窗的高耸的拱形穹顶,一排排长长的正向你
发出邀请的共享餐桌,漾起光环的繁重的枝形吊灯。这个地方让人觉得魔力无穷。我们甚至有自己的“女巫”——神秘的、刀子嘴豆腐心的服务员唐娜——她无论何时总在食堂现身,刷了20
多年的新生食堂卡,喜欢蓝眼睛的男孩(难过的是,她2009
年退休了)。所有这些,都是我们独有的,没有高年级学生来打扰我们平静忙乱的新生社群建设。我想念那些久久拖着不散的“筵席”,热闹的辩论和个人故事分享让薯条也被晾到了一边;想念如何饱含对自己舍院的极大自豪,穿着格里诺(Greenough,格里诺楼是哈佛的17幢新生宿舍楼之一,作者在这里度过了她的新生年。)T
恤衫在安纳堡的过道上窜下跳,高喊着“噢噢噢噢噢噢噢”,逗乐数百名同学,引得他们以不绝于耳的各自舍院名字呼喊声作为回应;想念偷偷把安纳堡陶瓷的、银的餐具“顺”
回我们舍院,如此便不必再自掏腰包置办行头;想念把安纳堡自助餐的桔子塞满背包,这样华裔学生联合会就能省下举办春节宴会的水果钱;想念将热气腾腾的晚餐打包装进纸盘,带给卧病在床、没力气走到安纳堡的朋友。那么多深刻的往事,镌刻入我的新生年回忆,我们所有人的回忆。哈佛给了我们安纳堡,进而给了我们生命中最美好的点滴时光。
学生体验是大学核心所在
我们被鼓励定期就大学第一年体验讲出自己的想法,给学校反馈。哈佛第一学期结束、第二学期结束时分别向我们发送过调查问卷:你喜欢新生入学教育吗?你对我们的咨询服务有何想法?你有什么建议帮助改进下一年度的新生工作?我认为我们的抱怨肯定还是有些效果的,因为我确实觉得如今新生享受的待遇比我们那时还要好,他(她)们从哈佛得到了比我们还多的支持和“主动服务”。这样说有点酸溜溜的幽怨,也证明哈佛新生年的确日臻完善。我很欣慰地看到,尽管在遭遇了财政赤字和经济低迷,哈佛还在继续提升学生体验——这正是大学本身的核心所在。我想不会有任何其他方式来成就世上最好的大学,哈佛已经向其他高校树起了一面榜样的大旗。
哈佛决非唯一一所提供独一无二新生体验和全面支持体系的大学。有财力的私立大学类似做法由来已久,并且越来越多的学校正在改进他们能提供的新生年以增强竞争力。他们意识到:获得支持的新生更可能很好地进行调适,享受余下的大学时光,成为幸福的校友。
(
译|罗惠文)
注:标题均为编辑所加。
来源《麦可思研究》2013年4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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