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心静自然凉,心不静,自然也难有清爽之感。
热也好,凉也罢,傍晚还是如期而至,路边的野草和田里的玉米依旧疯一般地滋长。
暂时抛下这般那般的琐事,出门走走。田间小路上碰上相熟的乡邻,问声好打个招呼或是停下扯几句不咸不淡的闲话,转身离去,各自继续盘算自己的心事和为生活为心灵的愉悦或不快。
热还是热,但还不到那种一出门就一身湿气笼罩无处逃避的时候,日子还过得下去,就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泰然一些。
图二:路边发现了一片野果,就兴奋地扒开寻找成熟的果实。

图三:从小吃这个,一直把它叫作“黑天地”,不知道书上的标准名称是啥。

图四:今年才发现,有朋友从网上买来烘干的这种果实泡茶喝。

图五:结束一天的农活儿,该回家烧锅做饭了。
累了一天,终于到了可以歇歇的时候,她们脸上都写满了轻松和愉悦。虽是最底层最辛苦的群体,她们也有许多她们的知足和快乐。
煮一锅稀饭,在门前的菜地里采摘几个青椒,炒上一碗青椒鸡蛋,烙上一筐烙馍,一家人围坐,卷上一个烙馍卷青椒鸡蛋递给孩子,开一瓶啤酒倒一杯端给黝黑赤膊的男人,轻声说说张家长李家短的喜怒哀乐,天就黑了,一天的日子结束,躺下,可以安心睡去,做个不着边际的梦,就可以起床打理新一天的日子了。
图六:路边生出的野生泡桐芽,小时候常把桐树叶下空心的茎部掰下,两头儿截断,在路边捡拾一把黄豆,口中含一个豆粒,通过空心的茎部喷出很远,偶尔打到了某个伙伴的脖子,就会兴奋好一阵子。
或是村头正放羊,突然风雨来袭,就赶紧摘下一片硕大的桐树叶顶在头上,牵着羊就往家跑。
三十年过去,看见这桐芽,当初放羊的场景又重现眼前。
可惜,现在的孩子已经没人能体会那种日子的感觉,有时的枯燥,有时的兴奋,都铭记于心。

图七:路旁都种上了红薯和芝麻,想放羊也没那合适的地方了。

图八:玉米已经过膝,要不了太久,这片土地上就会成为玉米的森林。

图九:小尖椒长势很旺,希望能及时下些雨水,当年为阻挡日军枪炮,这片土地曾被黄河花园口大水冲刷,经历了黄河水患的土地更加肥沃,但属于“地漏”型土质,一场雨水过去,三五天又缺水了。特别是小尖椒这种极不耐旱的经济作物。
图十:一片荒芜的地方,是地里的一个池塘。一直很奇怪,为啥地里那么多的坑塘,后来查阅一本志书,说到了这些坑塘。六七十年代,某一级领导想到了一个“旱涝保收”的好方法,就是在这片大平原上隔几百米挖一个池塘,说是雨水多了可以把田里的水排进去,旱了可以方便浇灌。人挖肩抬,不知道弄了多长时间,打造了无数个可以保证增产的坑塘——事实证明,狗屁理论,除了毁去大片耕地,啥用没有。
坐在屋子里端着茶杯吹着空调搞决策,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图十一:忙半年,钻进去累个半死,一亩玉米净收入三五百元,这就是越来越多人不愿意种地又没有选择地继续耕种的原因。

图十二:这大片的玉米田长得很好看,就是贱得要命。
我有时会想,城市里的房价疯了十几年,好像就管不了。
我有时会想,村里的玉米种了几百年了,好像就没疯过。
真希望村里的这片玉米能像城市里的房子一样,突然疯一回,只要疯一回,中国农村就省不了几个穷人了。可惜,玉米从来都管得非常好,从来不会疯。
看来,玉米很容易管。
看来,房子很难管。

图十三:常有网友说羡慕我的田园生活。
我最初以为他们是客套话,几年过去,慢慢也理解了他们,知道他们说的是内心的真实感受。
他们说城市压力大,活着累。
田园生活似乎确实挺美,看这乡间小路上坐电动三轮车的农妇,她笑得多灿烂。
回过头又想想,不对。
俺的这些土里刨食的乡亲活着的压力依然是最大且需要付出最多艰辛的。
你啃着肉,说不如俺们这些啃红薯的滋味足,我不应该认同的。

图十四:躬下腰身,卑微如一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