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一：9月6日晚，一阵豫剧旋律把我从南坞村西吸引到了南坞村十字街。

          十字街一隅，是一辆汽车舞台。

          舞台不大，设备也简陋，但观众也不算少，百十来人摸样。

          因为是在南坞村，不方便走到台前拍图，只能站在观众后边悄悄拉镜头，拍了这样能看清演员面目的图片。在农村拍图最不方便的，就是在有人认识的村里。彼此都认识的话，低调点儿好。

          十来年前，鄢陵农村红白喜事若是安排有演出，突然演出内容变了。戏曲完全被边缘化了，歌舞、漂亮的男孩子女孩子、电声乐队、声震天地的音响设备、流行歌曲的疯狂吼喊，占据了农村几乎所有非庙会外的所有演出市场。一时间，一说看演出，都说是去看“架子鼓”。

          似乎有五六年的时间，突然没人看这些玩意儿了。

          已经式微的民间剧团死灰复燃，焕发了新的生机。

          农村，还是戏曲的天地。

          不少农村剧团，声势越来越浩大，比如鄢陵县只乐乡一带，其民间剧团不仅数量上形成了遍地开花的局面，其中的后杜曲剧团、顺羊豫剧团、只乐豫剧团质量也开始跟专业剧团逼近。2009年3月，河南省命名了首批74个“河南省民间文化艺术之乡”，只乐乡位列其中，挂牌“河南省民间戏曲文化之乡”。

          鄢陵县的戏曲，只乐乡的剧团数量、质量、传统都有优势，另一个也颇有影响的乡镇，是南坞乡。豫剧电影《花木兰》里饰演地保的演员，名叫汪如意，是南坞乡杨树湾村人。汪如意夫妇曾在杨树湾村创办“百花戏校”，豫剧须生大家唐喜成先生任名誉校长，培养了一批优秀学员，颇具影响。而曲剧名家张晓凤也曾在南坞乡刘圪垱村创办戏校，很好地延续、带动、影响了当地群众热戏、痴戏、赏戏的传统。

          这次演出的民间小剧团，就是来自杨树湾村，在鄢陵南部几个乡镇，也是很有名气的。

          但说是剧团，也不贴切，演员不多，常有特邀的演员加盟，主要演些贴近生活的戏曲小品和一些戏曲唱段。虽不演大戏，但也是群众喜闻乐见的。

     图二：对农村的这种演不了大戏，只能用一段段的唱腔和一些个搞笑的戏曲小品吸引观众的民间小剧团，感情上很复杂。

           首先， 群众离不了他们，农村市场需要他们，农民的精神生活，是他们丰富起来的。

           其次，这些小剧团，演员的演出不说拼命，最起码也是全情投入的，是专业院团那些所谓的著名表演艺术家们所不能相提并论的。

           再则，民间小剧团的戏曲唱段往往都不逊色于专业院团的演员，唯一的遗憾是，小品里头，会出现一些原创的农村低俗言语和笑话。

           我看过几次，有些笑话的加入，确实丰富了剧情，带动了气氛，是富有生活气息且颇具才气的。但方向不对，内容低俗，实在是有碍观瞻。

    图三：三四个演员，几个唱段，长长的戏曲小品，伴奏的，只有电子琴和梆子。舞台十余平米的舞台，是他们的所有。

          是他们，守着农民，为农民枯燥的劳作生活添加了一声声舒心的欢笑。

          应该向他们致敬。

          他们是我心中的“人民艺术家”。

          但也要给我心中的艺术家们提点建议。

          别把农民的审美情趣看低了。

          当舞台上出现形容生殖器的词语时，我身边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不满地说了声“啥东西”，扭身离去了，义无反顾。

          ——留下的观众，不是被那几个脏词吸引的。

          留下他们的，是你们优美的河南戏曲唱腔。

          留下他们的，是你们满脸满身汗水的投入演出。

          留下他们的，他们乡村生活的单调、寂寞。

          删除那些影响心情的词句，你们是最好的。

          向你们致敬，农民身旁的非著名表演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