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的话:去年的十月十日,在博客里搜索望田,搜到了一篇老乡的文章,看得让我一阵阵眼热。今年十月,一次到村里拍图片,回家后我贴出那组图片,我的一位博友说,我拍的,有他的表姐。昨天,这位博友的表姐过来看到了我的博客。一交流,才知道,这位博友的表姐,就是一年前我看的那篇博文的作者。觉得真是太巧了。昨天,我又看了这博文,又一次深深打动了我。
大家看看吧!)
今天是父亲节。从昨天开始广播上就不住地在谈论这个话题,手机上也接收到了好几条父亲节的短信。在这里,祝我的爸爸身体健康,心情舒畅。
每年的父亲节,我都会回忆起那熟悉的一幕幕场景,回忆起爸爸那不轻弹却为我而流下的眼泪。。。
2003年的8月28和29号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日子。
我是我们家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而且是考上了重点大学。也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准大学生。家里当然都非常高兴。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爸妈要在我走之前演一场电影以示庆祝,而父老乡亲们也都会在当晚去我家喝酒。
28号晚上,天公不做美,白天还晴得好好的,到了晚上8点多准备上菜时却没有一点征兆的突然电闪雷鸣起来。只能慌忙之中把大家转移到邻居新建的房子里。去我家帮忙做菜的那个叔叔就笑着说:“慧敏啊,看来还是你考得小。要是考上清华北大,下得越大我们越高兴,就当给咱们助兴啊。。。”尽管知道他没有贬低我的意思,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心想:我是不是不该走啊,难道真的要再复习一年吗??
电影虽然也凑合着演完了,可人早都走得差不多了,可我坚持着看到了最后。看着方电影的叔叔被雨淋得狼狈的样子,我心里酸酸的。
送走了乡亲们,收拾完东西,已经11点多了。爸妈让我赶紧睡,第二天早上还要去漯河赶火车。可我躺在那里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爸妈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时不时地听到他们的叹息声和埋怨声:怨那老天爷不长眼,担心第二天早上雨还不停。
雨就那么一直噼里啪啦的下着,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我就那么迷迷糊糊中睡了一会儿。直到凌晨三点多,雨还是如瓢泼般倾泻而下。爸爸起来去叫叔叔来和他一起送我去望田搭车。把拖拉机的车斗用厚厚的油布蒙了起来,叔叔开车,我和爸爸在车厢里。四点多时,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出发了。妈妈拿着矿灯在门口站了好久。。。
路本来就不好,加上下了一晚上的大雨,走起来更艰难了。漆黑的夜幕,泥泞的道路,本来平时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走到镇上的,可当时走了一个多小时。(其实,那天我们可以就在南钨十字街等那个从望田发往漯河的班车的,可爸妈担心下这么大的雨他们就不再发车而坚持要把我送到望田镇上。)当走到离望田镇还有十多里的路程时,那班车从前面驶来了。当时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终于可以不必再这样蜗牛般的往前赶路了。可是,犹豫叔叔把车停在了路边,车厢又严严实实的,那司机就以为我们是过路的,一下不停的就过去了。叔叔不甘心,下车跟着那车跑着喊着,使劲地招手,以为他们可以从反光镜里看到,可车还是一路远去了,只留下两抹渐渐微弱的尾光和大雨中气喘吁吁的叔叔。我的心像被重激了一下:为什么事事都如此不顺利?本来一心想考去北京的被调剂到了广西大学,可要去学校报到时偏偏又这样。。。
爸爸大概也是一时情急,脱口而出:“我说让你把车停路中间让那班车停下,你非停在一边。这可好了,去望田吧,唉。。。”我没等爸继续说下去赶紧说:“爸,下这么大的雨,叔在外面淋得那么厉害,你就别再说他了。他想这样啊?!再说说什么也晚了,赶紧走吧。”叔叔非常抱歉地说:“我以为他看到招手会停下来的,再说停到路中间出事了怎么办。”爸就说:“他看到有车挡着过不去,肯定会停下来,怎么会出事。唉,好了,赶紧去望田吧。免得再错过。。。”
当时只想大哭一场说什么也不去了,可理智告诉我不可以。车开动后,天已经透出那么一点亮了,叔以更快的速度前行,爸则以担忧的眼神时刻注意着前方。车颠簸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可也只能忍着,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惭愧,为了我,让我最亲近的家人受这么多的苦。。。身体上还是次要的,心理上才是最重要的,妈妈虽然在家,估计心也在陪着我们一起颠簸吧。。。
终于到了!在那辆发车前十分钟我们终于赶到了!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叔叔开车回家了,爸爸送我去漯河火车站。
漯河是个小站,火车只停三分钟。我和爸爸提着行李箱通过检票口后,便随着奔跑的人流涌向火车停靠的站台。那时,感觉检票口到火车站台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长,那么长。。。爸爸为了赶时间顾不得拉着箱子走,而是提着飞快地跑,我背着背包紧跟在他身后。。。黑暗的三分钟!好不容易挤上火车了,却几乎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因为这趟车是没有空调的,最便宜),爸爸刚给我说了句:路上一切小心,就听到列车员催促下车的声音。我强忍着泪水拼命的朝爸爸点头,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随着一声汽笛声,火车开动了。爸爸的身影一步步远离我的视线。车已经开出很远了,爸爸还在向我靠近的窗口眺望着。。。我的眼睛模糊了,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在火车上,我一直在想这样一个问题:去广西大学难道真的是走错了吗?那里真的不该是我的去处吗?想归想,我还是站在了1627的火车车厢里,一切都成了定局。
到学校后我赶紧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妈妈告诉我,爸爸送我回去后哭了很久,这是除了奶奶去世他哭过之外我第一次听到爸爸哭。妈说,爸那天很伤心,像喝醉了酒一样,流着泪不住地说自己没本事,自己女儿考上大学这么大的事,他都因为没那么多钱而狠心让我一个人去学校(之前我连市里才去过一次,更别说出省了),坐最便宜最慢的车,而且连个座位都没有站。。。说车上挤得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知道我怎么熬过那28个小时。。。
他们俩一晚上都没睡。。。妈说除了奶奶去世时爸哭过,这是她第二次见爸爸哭。。。当时我的泪就刷刷不停的往下掉,喉咙哽咽的简直喘不过气来。可我怕爸妈知道了担心,强忍着平稳了自己的情绪,才笑着告诉爸妈,我没事,一切都挺好的。。。
在我心里,爸爸向来都是非常硬的男子汉,没有什么事能压得倒他。可这么一个硬汉却为了女儿哭了,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无奈。。。
我从来没有对爸妈说过我爱他之类的话语,我知道这些对作为农民的他们来说太肉麻,所以我一直在以行动来抚慰他们的心,我要让他们为有这么一个女儿而感到骄傲,自豪!
我想,四年来,这些我基本做到了。。。
今天是父亲节,我要在遥远的南方对爸妈说:爸妈,我爱你们!我会用一生来回报你们的恩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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