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
结婚第六个年头,她第一次动手,打了我一拳。
甚至,怒火中烧时,她下口了。
我才知道,被咬一口,那是真疼。
她咬了我三口。
右臂一口,三天了,还黑紫着——好在天气已凉,我穿长袖衬衫。
左手掌一口,咬破了,还在疼——白天上班,我就握着拳。
大腿上的一口,可能咬起来不太方便,没那么重——这个好说,穿着裤子,天王老子也看不见。
原本,我以为会像从前一样,轻轻咬住,还没有痛感,她就心疼得不舍得下口了。
所以,她咬,我就把胳膊伸给他,丝毫没躲闪。
就咬中了,还咬重了。
我是受过中等教育的人,我知道打人不文明的道理。
她也受过中等教育的,十一年前毕业于许昌师范。
为人师表十余年,她竟然如此!!!!!!
我想起,一次晚上床头闲聊,她说起在师范上学长跑得过全校第一。
可能就是那时埋下的隐患,体育好了,暴力倾向就萌芽于温柔的容颜深处了。
前两天,一群中国人跟一群外国人在许昌玩篮球,听说刚弄了一小会儿,就动手打起来了。
看来,体育好的人,都是有暴力倾向的——即便是为人师表。
而我,十四年前在许昌农机校时,是班里出名的体育菜鸟。记得最清的,是第一次体育课上投铅球,不知道我投了几米,但班里一个鄢陵县马坊乡的韩姓女同学比我多投了五米,引来对我的哄堂大笑。从此,我恨极了体育,再没有在体育课上抬过头。
生活习惯大概就是从这时开始的,坚决不锻炼身体,晚上午夜之后才睡,早上死活起不来(当然,结束单身生活,晚上肯定不能这样,但早上依然坚持起不来)。
考虑到自身身体素质,就没敢还手。
真要还手,暴风雨定然会来得更猛烈。
听人家说过,如果打不过,就别还手,不还手,施暴者就没那么大的施暴激情了。
我就坚决不还手。
有时候,还真是佩服自己这种临危不乱的镇定自若。
我知道,她不会不心疼。
但她始终不说软话。
我也矜持着,不服软。
昨天,我想起一个词:家庭暴力。
女人受了委屈,可以发泄,挨打了,可以找妇联,可以找组织。
可乡党委没有男联,县委也没有。
我是个党员,我背后有党组织。
可我不能找支部书记。找到他,我怎么说?我说,书记,我老婆打我?
至今,被咬一事,全县62万人,就受害者的我和施暴者的她知道。
我不敢吭声。
此刻,我坐在电脑前,默默地给博友倾诉我的衷肠。
而她,头枕软软的枕头,偎在暖暖的被窝儿里,神仙一般地品读一个叫陈忠实的老头儿写的《白鹿原》,也不问我光脚冷不冷。
真想去看看,窗外,是否已十月飞雪。
书还是我在进城时在旧书摊上买的哩!
生气了,还看我买的书!
挺想冲她一声断喝:“住眼!别看我买的书!”
但我终于没敢鼓起勇气。
也是给她个面子。
早上,一生气,我没吃饭。她去村里小学上课,抽空到村子十字街买了一盒菜馍给我送到了办公室。晚上,我一个人在村外走走,回来,她从岳父家弄了碗鸡汤带回来给我端出来。
可她不跟我说平日的温言暖语。
她就这样体贴地跟我冷战。
我心里很不好受。
咬我,是暴力,冷战,是软暴力。
她这是软硬兼施虐待我。
我打不过她。
我所属的党支部负责人整天忙着单位的计划生育工作,根本找不到人。
昨天,我想,真要走投无路,就上访,我去许昌,许昌不管,我去郑州,郑州不管,我就上北京。
对!上北京,上北京告御状!
可我是一名党员,还是一名乡政府的股级干部。
我不能做对不起党组织的事儿,也不能让单位领导因我越级上访而背负来自上级领导和全乡广大干群的巨大压力。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走出小屋。
这个丰收的季节,我仰望夜空,静静问一声:
我该怎么办?
苍天无言。
这个秋风渐起的时候,我凝视大地,默默问一声:
我该怎么办?
大地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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