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悄然来了，像一只蹑足的白猫，轻轻弄湿了清晨的衣角。天刚亮，几位山友电话短信，问爬山，我犹豫，上周爬山遇秋雪，今天预报降温，窗外的小雨还在飘着，山上说不定有雪景，便和几位山友约定，到集合地点再说。零星的雨滴，用不着打伞，在宁夏路集合到十位队员，竹竿大哥、舍予、麦穗、范海玲、墨墨、小丑鱼、憨豆、高山流水、孤独行者，还有我。

报名人少加之下雨，没有安排包车，众山友分乘两辆私家车至仰口，仰口上空乌云迷荡，雨丝零落，在车站看到几位面熟山友，挥手问好，随后去仰口停车场旁的贵宾海鲜饭店，预订午餐，合影，整理行囊，将较重的饭盒等留在饭店，雨渐大，兵分两路，竹竿大哥开车去垭口，其他九位队员前往白云洞、庙岭口一线。

早晨在山友车上，淡然电话问我，是否在爬山的路上。我笑答，既在爬山的路上也在爬山的梦中。本来抱了一场雪梦，今天却是冬暖，同样的衣着，感觉比上周暖和很多，看来初冬的雪梦只能变成雨梦了。从仰口至大水渠约十分钟，大水渠正在铺设新的管道，沿大水渠一侧行至关帝庙路口，集合队员，略休息，冒雨，开始上山。

打着伞，放开步，急行十几分钟，休息等候，之后慢悠悠上山。山姜树杏黄的叶子挂在枝头，仿佛还在秋天的梦中。雨雾弥漫，氤氲山林，我走在队伍前面，裤腿很快湿透了，迎面遇到一位老汉，双手空空，也没背包，似乎是上世纪某个年代的衣装。问他从哪里来，答曰白云洞。我问银杏树还有叶子吗。他说没看到银杏树，只看到两颗梨树。估计是将木瓜树当成梨树了，古时候木瓜有铁脚梨之称。

雨中爬山，非癫即痴。那个老汉，到白云洞却看不见银杏树，还把木瓜树说成梨树，人耶仙耶，不得而知。至海天一览处，雨雾更大，袅袅山林，能见度很低。听得白云洞那边有人笑语，喊问，无答，旋想，可能是风声幻觉。上午十点，至迷雾中的白云洞，在院子门口抬眼一望，确实看不到银杏树。在院门旁观赏山谷迷雾，虚无缥缈，仙境一般。进得内院，走到跟前，才看到银杏树青黄的叶子，一串串，一枝枝，在雨雾中闪烁。

在青龙石上小心行走，拍照，赏景，遇到两位陌生女山友，一个说跟我们爬过山。带大家去白虎石观览，一棵杏树枝头挂满半枯的绿叶，和旁边的银杏树遥相呼应。雨雾中的白云洞，银杏树是苍翠的，玉兰树是黄绿的，一丛野藤盘亘在青龙石上，火红，湿润，在雾霭中闪着霞光。在白云洞游览约20分钟，上行向庙岭口赶去，途中山林妖娆，杜鹃树，落叶松，苗榆树，在雨雾中交相辉映。上午十点五十至庙岭口，看到几个小水洼，上面噼里啪啦溅起着雨点。

从庙岭口下山至农家宴饭店，用时约一小时。大房间很暖和，菜肴丰盛，有本地刚上岸的小黄花鱼，大盆鸡，野菜包子，海水豆腐，琵琶虾，拳头菜，崂山参，小萝卜，辣蛤蜊，烧鳕鱼等。带午饭的山友摆出自带菜肴，小范带来的泡酒很拿人，据说里面有军马场白酒、琅琊台、二锅头，还有神密草药。餐后打扑克，换房间，上热炕，六人够级，我盘腿在炕上观战，把湿透的裤子基本捂干。

冬雨白云洞，冬雨苗岭口，冬雨润山林。爬了半天雨山，感受一些细微的幽冥。人在山野，随意冥想，雨山万象，嵯峨朦胧。一场初冬的细雨，绵柔悠长，似乎是一壶江南的米酒，烟雨婆娑，似醉非醉，似乎我也从江南走过，来到崂山的初冬，一山连着一水，一个梦还未熟透，又生出新的花蕊。纷纷扬扬，初冬的雨，在野山深处，湿润了一个野梦的麟角，一个人，怀念深秋深处的那场秋雪，也在一片烟雨朦胧中呢喃。

2012/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