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陌路200号是我外公外婆的家,从小我们叫外公外婆为爷爷奶奶,虽然我们都随父亲的姓,但是父亲上门女婿这个烙印还是牢牢地印在那里,我们称呼俩个阿姨为姑姑,就是保留了三个舅舅的称呼,如果称呼妈妈的兄弟为伯伯毕竟有点別扭。
我从小就生在市陌路,妈妈虚龄19岁生我,第二年奶奶生了个女儿,那就是比我小一岁的小姑姑,弟弟比妹妹小一岁,家里人手不够,奶奶一人也忙不过来,只好把妹妹交给奶娘去抚养,断奶后二三岁才回家,实际上我和妹妹弟弟都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所以我们和奶奶特别亲,奶奶也很喜欢我,因为我从小就很听话,是奶奶干家务的好帮手,我会切猪菜,会赶鹅去田野吃草,会去湖州絲厂食堂里挑西瓜皮给猪吃。那时候的肉骨头买来0.10元一斤,当小菜啃过后这个肉骨头晒晒干,可以卖0.08元一斤,奶奶都要晒干了奖励给我的。
爷爷奶奶都是很勤快艰苦朴素精打细算的人,爷爷会织布会做生意,空闲时间去田地里干干活,整天象个陀螺一样停不下来。解放后在做居民和农民的选择中,爷爷选择了做农民,爷爷的口头语是“做工一百年,农富万万年,衙门面前一蓬烟”,觉得做农民勤快一点自由一点,在地里垦垦挖挖不会饿肚子。
爷爷家里屋前猪棚里,养有一头母猪俩头肉猪,肉猪原来就是母猪或者是雄猪,长大到一定程度由畜医来进行腌割,腌割后成了肉猪,这个同腌鸡一样,雄鸡腌割了就成了“线鸡”。屋前空地放养着十几只鹅,十几只鸡和七八只鸭子。屋后有一只羊和三只兔子。
放暑假了我和小姑姑妹妹弟弟,背着萝筐去田边地头割青草,拿回来伺养着这些牲口,爷爷家养了这么多的牲口,大家别以为我们很富裕很有口福,这些牲口爷爷都要拿到潘家廊街上去卖了换钱的。
记得有一天下午去放鹅,奶奶交待我让鹅吃饱了,把它们赶到五金工具厂蓠芭外的池塘里洗洗澡,那一天突然乌云密布,雷声隆隆,那一群鹅吓得不敢上岸,把我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只好扔泥巴把它们赶上岸,不巧一块泥巴扔在一只鹅的后背上,回来的路上那只鹅走路一跛一跛的,回到家那只鹅奄奄一息,奶奶把这只鹅杀了,晚饭喝粥时,舅舅调侃说“今天全靠鑫龙开了洋荤”,让我觉得没有闯祸而是立了大功似的偷着乐呢。
这二天爷爷家的母猪一点也不乖,又是叫又是闹还要撞栏杆,爷爷对奶奶说”
“这只猪要苗了”(交配)过了几天一个大汉手拿竹竿,赶来一头大公猪,爷爷奶奶把我们赶进了屋内关上了门,我们在窗内偷偷的往外看,只见爷爷在猪食盆里敲了几个鸡蛋,那公猪在盆内拱了几下,跑到母猪屁股后面拱了拱,然后爬到了母猪的后背上。
几个月过去母猪的肚子越来越大,爷爷对奶奶讲“说不定今晚母猪要养小猪了”,那一天爷爷和舅舅一夜未眠,第二天听说养了小猪,我们迫不及待地去猪棚里看猪仔,只见十几只小猪仔一溜烟趴在母猪身边吸着奶,干干净净看上去真的很“野精”(可爱)。
过年是我们小孩最高兴的日子了,爷爷决定把那口大肥猪杀了过年,左邻右舍都预定了猪肉,那一天一早,住在黑板桥的杀猪屠阿时上门了,带着杀猪的工具和爷爷寒喧了一番,进猪棚把那口大猪拉出来,几个人一起把猪掀翻在地,把猪脚捆绑起来,那猪讨饶似地哇哇叫着,然后把猪抬起来横放在长凳子上,大人们帮助用力按着猪,不让猪动弹,猪头下面放着干净的猪食盆,只见阿时拿起明晃晃的尖刀,一刀插进猪脖子,拔出尖刀时那一刻猪血象自来水一样,哗哗哗地流在猪食盆内。过了一会那猪彻底断了气,把猪扛下来放进一只腰子型的大木盆里,奶奶早已烧好了滚开水,把开水浇在猪身上,阿时用尖刀在猪脚上戳了个口子,用长长的铁条从这个口子捅进去,朝不同方向反反复复地捅进捅出,然后用嘴紧贴着这个口子,用气拼命地吹着,只见那猪慢慢的鼓了起来,拿一条细绳把这个口子扎紧,用刮毛的工具刮着猪身上的毛,一会儿,把猪毛刮的干干净净。爷爷拿来一把梯子,阿时和爷爷一起把猪倒挂在梯子上,阿时用刀剖开了猪肚,那些猪肠子哗啦啦地掉在木桶里,心,肝,肺,腰子都割了下来,猪也劈成二片,左邻右舍拿着自己称心的猪肉或内脏走了,剩下少量的肉爷爷把它腌了咸肉,中午吃饭奶奶烧了肺梗汤,这个肺梗汤我最烦了,一点都不好吃,我碰都不碰的。
回想自己的童年真的很苦,自然灾害年代饿肚子没有饭吃。小小年纪要干这干那,那时候不懂事也不觉得苦。
随着时间的消逝,春夏秋冬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从青丝到白发,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如今我已步入老年人行列,各种疾病缠身惶惶不可终日,夜深人静之际回顾自己的一生…………但愿下辈子投个好人生吧。[合十][合十][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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