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赵鞅有两个儿子,长子赵伯鲁幼子赵无恤。赵鞅为了选择继承人,曾在竹简上刻上普通训诫的话语分别送给两个儿子,要他们铭记在心。这件小事过去三年后,赵鞅突然旧事重提,结果伯鲁不仅完全忘记了训诫就连竹简也不知丢到了哪里。可无恤不仅对答如流而且竹简就在袖口之中。父亲于是选定无恤为自己的继承人。
在柏杨版白话资治通鉴中,柏老师称“立刻从袖子中掏出竹简,却有点蹊跷”甚至怀疑赵无恤一直在老父身边安插有暗探,早得到了消息。此事不能证明赵无恤的才德,反而可以证明他的狡狯。
其实竹简到底是为什么在无恤的袖口里,或者干脆是不是真的就在袖口里,这件小事在浩渺如烟的历史洪流里根本不算个事件。但关于赵无恤本人是否狡狯则可以从其传奇的一生中窥见一般。
首先当不可一世的智瑶向魏韩两家索要土地之时,魏韩两家都不想答应,但是他们心有灵犀的打了一模一样的小算盘:先用小城池满足智瑶的贪欲,使其骄傲自满、所求无度,直至惹怒旁人而发起战争后,他两家坐收渔利。魏韩两家最终果然获利不菲,并且几乎没有损兵折将。但是从整体事件来看,他们才是不折不扣的小人,甚至比智瑶那样的恶人更讨人嫌。试想倘若人人都像他们那样靠割地来保平安,那恐怕智姓家族将提前200年就代替秦国统一天下了。幸好有刚直不阿的赵无恤,掷地有声对他的无耻行为说了“NO!”可见,要说狡狯,起码赵无恤比不上魏韩两家的儿子。
其次,赵无恤体贴民情、智慧过人。智瑶联合魏韩(这两家事到如今居然跟随智瑶去攻打别人)攻打赵无恤,有人建议他逃往长子城,说那里刚刚修建了坚固的城墙。而无恤却说,人民刚完成巨大的工程,怎么还能让他们卖命守城呢?有人建议去邯郸,说那里仓库充足。无恤却说,那里的官员已经剥夺了人民的粮食和财产,怎么还能去剥夺他们的性命呢?于是决定去距离很远的晋阳,那里有爱民如子的尹铎。虽然是从保护自己的角度出发,但无疑赵无恤不是一个蹂躏百姓的昏主。果然晋阳百姓在城池被大水淹没之时依然奋力抵抗绝没有投降的念头。可见他们是真心拥戴自己的领主的。
再次看看赵无恤对待智瑶和豫让两人的不同态度,起码可以看出其为人的磊落坦荡。赵无恤恨透了智瑶,以至于将他的头骨处理了以后当酒杯用,并屠杀智姓全族。可见其作为人主睚眦必报的狠辣手段,如果单纯只是狡狯,恐怕不会这样招人嫉恨。果然智瑶家奴豫让,一片愚忠,一心复仇,而无恤第一次抓住他的时候居然称赞其为义士,将他放走。如果只是狡狯,恐怕不会笨到遗留后患。
最后才是赵无恤人生写照的关键一笔:他居然不顾念自己的五个亲生儿子,而毅然将爵位传给哥哥伯鲁的孩子,使得赵国成立封国后的第一任国君到底还是长兄赵伯鲁那一支的后人。赵无恤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将地位和荣耀都还给了哥哥。如果说他在少年时确实曾处心积虑的安插眼线监视父亲,最终得到消息,将竹简放在袖子里,在父亲突然提问时大显身手,那么,难道他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通过自己的半生征战,来给哥哥的儿子当国王扫平道路吗?
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好男儿,难道还能算作狡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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