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 

作者：程生珠

来到兵团的第二年，70年麦收刚过连队从内蒙购进了一群长毛羊。羊到连队后的几天，排长张步远到我们八班找人去畜牧排放羊。忘了是我们自告奋勇还是领导指派的了，我和王淑英在连里吃了早饭就去畜牧排报到放羊去了。带领我们放羊的是四连老职工孙福。孙师傅带着我们赶着二百多只羊浩浩荡荡地走出了羊舍，把羊群赶到了刚刚收完麦子的麦田里，看着羊在麦地里撒着欢的跑，寻觅着收割后散落在地里的麦穗和麦柞边的青草。我们坐在刚刚脱过粒的麦秸上仰望着蓝天白云，远看着四连驻地，近瞅着羊群心里美滋滋的。羊都在附近觅食没走很远，显得很老实。我和淑英坐在麦秸垛上悠闲自在的侃天说地。这时孙师傅说：“我回连一趟，等吃饭时我来换你俩回去。”我们忙说：“行，行您走吧！”孙师傅走后过了一段时间，也不知是因羊吃饱了，不安于老实的呆在一起还是因为渴了想喝水，反正有那么几十只羊奔向坡下蜿蜒河水泡子边上去了。麦地里的羊也三十一群五十一伙开始四处活动。我俩一看情况不妙，这要走散了可不行！我俩兵分两头，一人在麦地一人在水泡子边上，把羊往中间赶。可是这会儿羊群再也不像早上出来时那么听话了，越赶越乱，无论怎么费劲也拢不到一处。手忙脚乱顾了东顾不了西，奔跑中我还摔了一个跟头把手戳了一下，淑英的裤腿被草丛划开了一条半尺多长的口子。当时的情况真是狼狈极了。整个一个下午我们就是和羊群赛跑。还有一部分羊眼瞅着就出了四连的地界。急的我俩不知如何是好！刚才还在天边的太阳一会儿就不见了。东北的天黑得特别早，我和淑英再也不敢分开了，羊群找不到我俩在走散就更麻烦了！我们不知是继续找羊还是回连队找人。当时只顾着急连哭的心思都没有了。冷静下来更是害怕，万一羊被狼吃了，我们俩责任就大了！我们甚至还想到龙梅玉荣为保护集体羊群不受损失的事迹……正在无助着急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看到远处的黑暗中有手电的亮光，向我们这边移动，走近一看是畜牧排赵国恩排长，孙福师傅还有几个人记不起来是谁了，来地里找我们。并告诉我们羊已经有一部分自己回圈了。这时孙师傅拿出一个哨子向四周吹了起来，走散的羊群随着哨声很快又聚到了一起。回到羊舍，锁好门我和淑英在夜色中匆匆地走回连队宿舍。这时才想起我们已经一天没吃饭没喝一口水了。八班的同志们连忙找了食堂的人给我们端回了饭……。

第二天的早晨，我俩正在寻思着去还是不去的时候，畜牧排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昨天放羊的那俩个人不要过去了，要换人！反正是正中下怀。别人说我们是逃兵也好，落后怕苦也好我们不多想就是了。换了我们班的李红英和马志菊去了畜牧排放羊。实际也证明二位姐妹确实比我们强，很快就适应了工作。二人都是我战友中的强者！虽然我感觉脸上很无光，心里也很自责，事情到这似乎也算过去了。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全连大会上，连队最高领导张指导在做完一切大报告、小指示后对李红英、马志菊给予了表扬。然后对我们进行了不点名的批评教育。那时全连开大会连家属排得有几百口人吧。记得领导说：都是刚来的青年，有的人呢放羊，羊丢了，人也丢了。在困难面前做了逃兵！自己好好想想吧……还说了许多。只记得当时我低着头，不敢看周围人向我投来的异样的目光……这件事曾让我失去几许自信。在兵团的九年中我只放过一天羊，但这次放羊的经历我终生难忘，因为它记录了我人生的出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