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洁:纯粹的精神
(2024-05-27 15:53:32)分类: 梅氏精英 |
纯粹的精神
写给编纂《中华梅氏谱》的宗亲们(代序)
梅洁
我曾说过:在我懂得感恩生命的年代,我就一直在寻找我的祖先,“我从哪里来”是这寻找之旅上灵魂的一路眺望与追索。
许多年里,我都总是企图诠释我的家族的生命状态和命运密码,我也为自己拥有“梅”的姓氏而感念着一种生命高贵。
2012年10月的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终于从汉水岸畔、从秦岭东麓茂密的丛林之中发现了一尊石碑,石碑上记载着我祖先从“湖广武昌府兴国州大冶县”迁徙郧阳的日子和路径,记载着从清朝雍正至民国九年197年里,长眠在这片青山围拢、阳光灿烂的山地里的祖先姓名,自始迁祖梅君律之后八世先祖(只刻男未刻女,先祖婆婆、奶奶们也只有姓没有名)共161人。
之后,在梅放宗亲的帮助下,我到了大冶。在仔细研读了梅相武主持修编的《大冶梅氏宗谱》之后,在梅放亲自为我辨认、核校了郧阳墓碑上161名宗亲名字之后,我终于看到了筚路蓝缕、走在千年之旅上的我的祖先,终于听到了我的祖先从遥远的世纪外发出的阵阵声音,终于感受到我殷红的血脉里流淌着的我祖先的生命信息……
我是湖北通山梅氏宗谱上记载的得姓始祖梅伯的第108世孙……
我是大冶宗谱上记载的一世祖梅福的第75世孙……
我是明代大冶一世祖梅良玉的第17世孙……
沧海桑田,三千年一路走来,感恩上苍的恩赐--我姓氏的血脉开始在我眼前静静地流淌……
从那时起,我一天天开始明白:无论是家谱还是族谱,那里都蕴藏着一个家族的精神与灵魂;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一天天了解到,我的几位梅氏宗亲在矢志不渝地搜集、编纂《中华梅氏通谱》(以下简称《通谱》)。他们就像一群精神的朝圣者,不论世风多么浮躁,他们都始终没有放下这件事;他们一直走着这条朝圣之路,不论这条路上有多少艰辛。
从2011年6月南昌会议迄今,漫长的6年时光,在没有固定编纂班子、没有固定经费、没有专门的办公地点、没有强有力的管理机构,即一切都为"零"的境况下,他们全凭着一种精神自觉和血脉亲情顽强地工作着。他们明白,作为梅氏子孙,《通谱》是血脉、根系、传承最根本的精神依托,他们怀着对祖先的敬重和百万梅氏宗亲的责任和重托,一路走来。
今天,在《通谱》第一卷《谱序卷》即将付梓出版之际,作为梅家之女,我愿意以我的笔,为这些编纂《通谱》默默无闻劳苦工作六年之久且还将继续劳苦下去的宗亲,写下我点滴的感恩。
我是一个职业写作者,我深知,与浩瀚、复杂的文字打交道,是一件多么受苦、又多么需要情怀的事。而编纂《通谱》,又何止是与“文字打交道”这样单纯?曾几何时,我们进行了长时期的传统文化的消解程序,一个原本以家谱、宗祠、书院文化温暖民族前行的文化惨遭破坏。家谱、宗祠在这片大地上几乎消失殆尽,宗亲们要怎样在茫茫人海中去寻找、搜集在漫长岁月里隐藏、保护下来的梅氏宗谱、家谱?这无疑需要大海捞针般的勇韧和耐心!
于是,我对最早提出编纂《中华梅氏通谱》构想的梅学国、梅飚、梅诗明、梅邦华、梅放等宗亲,便有了很深的“梅氏情怀”的认知。无论是在北京梅氏宗亲联谊会上,还是在宣城第九次《通谱》助推会上,我多次目睹并聆听了年高且望重的梅飚先生对编纂《通谱》的大声疾呼。梅飚与诗明为宣传编纂《通谱》和助推此事成功,六年里召集了九次会议,他们不顾年迈的身体,为协调各地宗亲力量,跑遍了上海、南京、北京、江苏、江西等地;我还听说,诗明一开始就想着成立一个切切实实的《通谱》编辑部,他满怀热忱地花10余万元把自己在信阳的一套房子装饰一新,诚意提供给编辑部工作之用。当然,最终因实际情况,具体工作人员并未能去信阳办公,但谁能说诗明宗亲的真诚心愿不是对梅家事业的情有独钟?
编纂《通谱》的基础工作是在全国梅氏宗亲中搜集各个支系的资料和谱系,这是一个无比浩繁而艰难的工作。这里我首先想说的是梅邦华宗亲。我未参与《通谱》的任何工作,但我却有一个感觉:邦华宗亲是这个原本分散在全国多个省市县的松散编辑队伍的领军人物,他善待着每一位参与搜谱、编谱的人,他用心用笔记下他们每一个人的好。他的存在,凝聚着这个队伍从未懈怠,无论有多少坎坷波折,仍锲而不舍地前行。
邦华是国企在职人员,他搜集资料、编纂《通谱》只能全部利用业余时间,在长达十年的岁月里,他没有休息过几个完整的节假日;十年里,他通宵达旦加班熬夜的时间,加起来应是一个天文数字。十年里,他开着自己的车或乘飞机,先后走访了重庆、四川、贵州、云南、湖南、湖北、江西、安徽、河南、广东、浙江、福建等省二十余个县市和五十余个村镇。多少万公里的行程呢?他先后六次进出重庆市彭水县,四次往返于湖北省麻城市,两次往返于武汉市新洲区。
有时,一天连续开车20多个小时,里程最长时达1300余公里。车不能到达的地方,他就步行,常常是从早到晚连续翻山越岭走村串寨。他数次在雨夜遇险于高速公路,家人操心得痛哭流涕;他每每忍饥挨饿,一天吃不到东西喝不到水。即使到达村寨,遇到宗亲,要想得到宗谱、家谱,也并非易事,没有“费尽口舌、熬更守夜”的精神万不可能。
梅放曾告诉我,他之所以顺利地将我这一支梅系从梅伯排到第108代的我,就是根据邦华从四川泸州一位宗亲那里,用相机拍下的一本乾隆三十七年的老谱续接起来的,老谱是从商朝末期梅伯开始记辈。我由此觉着泸州老谱是这世上梅氏宗亲的珍宝,是中华文明三千年传承的缩影。也由此我无比感恩在“文革”中冒着生命危险把老谱保存下来的泸州宗亲!感谢把已几乎烂成碎片的400余页老谱千辛万苦、百倍小心粘贴起来的宗亲梅岭初!感谢宗亲邦华,利用春节放假,别人都在“过年”,他开车数百公里从重庆赶往泸州,用相机一页一页拍下了这部244年前梅氏先祖修编的、可以信赖可以传承的族谱。梅放说,那天邦华紧张地拍了整整一夜,因为担心影响主人在年节期间的走亲访友行程安排,就利用主人休息之后“抢”拍。400多页老谱拍照到天明时,紧张和劳累使邦华几乎晕倒。主人一家感动不已。
为了找到准确的第一手资料,邦华常常要跟着宗亲一道去找老坟碑,哪怕翻山越岭、披荆斩棘、挖土洗刷,累得大汗淋漓、四肢发软都在所不辞。
眼下,邦华已收集到国内320多个梅氏家谱信息等各种资料,他负责主编的《通谱》第二卷资料已基本齐备。
邦华这样投入、这样劳苦,为了什么?没人给他金钱红利,他倒贴进了自己无数的月薪工资;也没人给他功名荣誉,他就依靠一种纯粹的精神,依靠对祖先对家族的爱。这爱使他坚定地守护着自己的精神园地,守护着他看重的一种人生价值。用邦华自己朴素的一句话诠释:“那是我的个人兴趣”。
谁能说这“个人兴趣”里没有包含一种信念与奉献精神?
在我十分有限的接触里,我发现,对我们梅氏家族、梅氏文化心怀挚爱的宗亲大有人在,比如安徽宣城的梅铁山、梅学国。2016年4月,我与梅德友宗亲赶赴宣城参加《通谱》编纂第九次推进会。到了宣城我才发现,宣城梅氏这个文化昌盛的江南世家,已经成为一个城市的文化骄傲和光荣;走进宣城我才知道,宣城政府为什么会投资1.8亿元,把宣城梅氏千年故居建成22公顷大的美丽非凡的梅溪公园;而走进绿树碧水、亭台楼阁的梅溪公园,铁山先生带领我们祭祀先祖、泪水纵横时,我才深深地体会到,先生对先祖、对梅氏文化的铁血忠诚;而当我们走进宣城博物馆,即梅文鼎纪念馆一侧的铁山先生仅有6平方米大小的办公室时,我们真的无法想象,编纂、撰写了176万字的《宣城梅氏》,全国十几地《梅氏源流考证》《宛陵梅氏世系总图》《梅文鼎家族世系图》《梅氏文化研究》等数百万字的中华梅氏文化研究的领头人,是在这样一间四季不见阳光的小屋里进行着年复一年的奋斗!
当我们挤在小屋与先生合影时我就想:任何物质的局促、窘迫都无法拦截生命与思想的波澜壮阔,无法抵消精神的千年不朽,这就是梅氏!
同是在宣城,我领略了学国做人做事的风范,他正直磊落,胸无邪念;对于梅家的事,他一腔热血,真诚奉献;他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他没有时间务虚,更没有秉性弄假;他脚踏实地不图回报地支持着梅家的事业:2011年南昌首次《通谱》会议,他资助了大部分会议经费;所有在宣城召开的梅氏文化会议和梅氏宗亲抵达宣城,他都慷慨解囊,包揽全部花费;铁山、梅放、元喜、守福、丽鹏、主进、梅杰等宗亲辛辛苦苦编辑、校对、联系出版的《梅光迪文存》《梅氏诗略》《中华梅氏当代散文选》《中华梅氏》刊物、贵州梅宗乔先生主编的《黔南二梅诗文集》、江西梅飚先生主编的《姓氏文化漫谈》等书刊都是学国独资出版;湖南梅季坤先生的长篇历史文化小说《潇湘梅》上中下三卷、梅放主编的《梅氏大观园》,也是学国和福兴合资出版的。当《通谱》编纂遇到挫折,他和梅福兴宗亲不仅联手强力支援数万元资金,两人还分头从数千里外的安徽和新疆奔赴贵州,与元喜、邦华紧急商榷,寻找解决方案,确定了《通谱》卷一《谱序卷》的编辑计划,使编纂工作再度顺利进行。
从2011年最早参与《通谱》工作迄今,学国操了多少心?出了多少力?付出了多少资金?他从不张扬,但有一杆秤在宗亲们心里。记得曾与一位宗亲朋友说起学国时,我们一致认为:“学国是一个有人格、有血性的男人!”
安徽宣城梅氏文化研究风生水起、影响全国,学国、铁山功不可没。
写到这里,手机响了——是邦华发给我微信,他告诉我:即将完成的《通谱》第一卷,近100万字。接着,他又发一条微信:“元喜是在用命编谱!”读着这两条短短的微信,我却有一种长长的难以言说的悲壮和颤栗……
贵州毕节的梅元喜从2011年南昌会议后,由邦华推荐进入《通谱》编委,元喜自此便陷入浩如烟海的字纸中。在对万千谱系资料年复一年的艰难阅读研究后,元喜构思出了《谱序卷》八个部分,即八编:序言编,诰封荣恩编,历代谱序选辑编,家规祖训编,奏章奏议编,碑记题刻编,家传编,另加附录编。作为职业写作者,我深知“结构”是怎样在考量着一个人的逻辑智慧,也在怎样耗损着人的生命!因为“结构”的完成,即是大厦的设计图纸的完成,也是一项复杂艺术品骨架的诞生。结构完成了,下面就有章法演进了。但元喜的艰难远不止“结构”编制。
在搜集到的数百支系谱牒中,有古谱序,新谱序。古谱序中,很多用典十分深奥,在阅读时往往会令人感到茫然不解,考虑到日后人们的阅读兴趣,元喜在编录时借助网络以及各种工具书,作了数万字的注释,以帮助理解。
在收集的新编谱系资料中,很多谱序语法错乱,错字、别字迭出;有的前后矛盾,有的不知所云。为了不至遗漏任何一个支系,元喜在编录时,尽量在保持原始内容的基础上作了局部修改,使之通顺易读。元喜改正了错别字,却又在篇末注明“原系某字,现改为某字”,足见其细心严谨的工作风范。
截至目前,已录入《通谱》卷一的谱牒支系320多个,涵盖21个省区,录入谱序700多篇,并在谱序前面简单介绍本支概况;录入历代增续字辈派行;选录部分支系的家规、祖训、族训、规约20余篇;收录历代奏章奏议12篇;选录各地家谱中记载的传记30篇;选录碑记题刻40余篇;附录编中录入了《中华梅氏字辈汇编》、各地梅氏社团简介、功德榜、中国历史年号、干支与公元纪年对照表、古代十二时辰对照表、祖宗十八代称谓、五服图解、四时祝祭范文写作等,使之具有工具书的效用和功能。
在百万字的《谱序卷》编辑过程中,元喜夜以继日,呕心沥血。由于种种原因,懂谱的人很少愿意出力,不懂谱的人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读谱、选篇、翻译、断句、校对、查找异体字等全套工作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只能由元喜宗亲一个人独自承担,这样的文字量、工作量是一般人所难以想象的。电脑敲坏,视力衰减,肩周炎、颈椎病、美尼尔氏综合症等等都不期而遇,元喜累趴下了,不得不住进医院。二十余天后,病没痊愈就又出院,脖颈戴着护套又一如既往地不分昼夜、不分节假日地拼命干。家人实在劝不过,不得不没收了他的电脑。到后期,幸好有法区、梅放、锦珍、佳才、梅欣等一批热心的宗亲相继伸出援助之手,才解决了打字、翻录等部分工作。
元喜的这种拼命为了什么?没人给他荣誉,也没人给他奖励。他如此这般地顽强坚守,他不遗余力地在完成一个事业,那是他的精神生活中有爱,有责任。这与那些唯利是图、见利忘义之人的内心生活有本质区别。我视这种努力为一种生命现象,更是元喜精神本质的显现。
我对这种有内心精神生活的宗亲充满敬意。就说那个梅放,那个三年前曾为我翻译、校对碑刻,从而为我找到大冶宗谱又为我续谱的梅放,何以十年如一日地坚守《梅氏文史园》?梅氏谱序、各地动态的天天更新,各地宗亲的诗文、博客的荟萃,以及走访各地、搜遍网络寻找家谱、编辑百万余字的各类书籍,等等。这一切,只有心力、体力、时间的投入而没有任何个人利益。可他做得有情有义、无怨无悔。
我看到邦华在微信中写到梅放,那文字真实也真切。但梅放微信回复:“我没有那么好,我就是我,很平凡的我。能给梅家做点事,是自己的一份福气,纯属自己的爱好,我会继续努力。”能说这种毫无个人利益的坚守和淡定,不是纯洁动机的精神价值?
《中华梅氏通谱》正是在这样一种纯粹精神的努力中,一天天走向完成。
梅飚先生曾说:“不编成《中华梅氏通谱》,我死不瞑目!”现在,《通谱》卷一就要告成,先生的夙愿就要实现。在卷一即将付梓出版时,我写下以上文字,权当感恩。
但也请宗亲恕我无法一一表述在《通谱》搜集、编纂、出版过程中所有无私无怨地投入与奉献的梅家儿女。现在,我只想把一首歌稍稍改一下词,献给我深深爱着的宗亲们……
宗亲情,夜空中万千星;宗亲情,人世间无限缘法;宗亲情,是没有风的港湾;宗亲情,是没有墙的家;宗亲情,携手当下,谱写梅氏千年光华。
【作者简介】
梅洁,国家一级作家,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1970年大学经济系五年本科毕业,1980年开始文学创作,现已发表、出版《爱的履历》《生存的悖论》《一只苹果的忧伤》《泪水之花》《飘逝的风景》《苍茫时节》《大江北去》《汉水大移民》《西部的倾诉》、七卷本《梅洁文学作品典藏》等散文、诗歌、中长篇纪实文学31部集,700余万字。曾先后获全国鲁迅文学奖、冰心散文奖、徐迟报告文学奖、孙犁文学奖以及《十月》《黄河文学》《人民日报》等各大报刊奖80余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