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赞发
当澄海的蔡式莹小诗友要我为她的诗文集写点什么的时候,正好在报上拜读到林伦伦先生为其所作序文,不禁又一次感受到“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快意,于是深觉实不宜再赘了。
但是,时序的推移,又使人不得不有所顾盼。时虽春尽,却是观花的极佳时节。花在开谢之间,蕴含着的是果实,特别是上了年纪之后,就更喜欢品味结果前的绽放了。欣赏着青年人的成长,特别是抱负着共同爱好、共同担持时,这种情怀就显得格外悠远和欣慰。这是古今共有的一种情怀。清人袁枚诗有句“黄昏偏爱照桃花”;潮之民谚也云:“食老惜花”,说的都是这一意思。
在我的人生旅程中,有一个任职最久的职务,那就是年将花甲之时执掌起的潮汕岭海诗社,而这竟是在我学生时代开始学诗,钟情于诗词创作的三十多年之后。这三十多年间,中山大学的多位师友,岭海诗社的耆宿张华云、陈谦、蔡起贤等前辈诗人多予策砺。这些,在我的感情深处,培育起对诗词无法释怀的情感,对岭海诗社事业般的珍重。在这个业余性社团职务上的16年间,培养青年诗人就成为诗社工作的重要内容,连续举办了潮汕三市中青年诗词大奖赛、青年诗人笔会、青年诗人研习会等一系列活动,由此一批热衷诗词且颇有成熟写作手法的青年诗人脱颖而出。与此同时,一批本来从事语体文、语体诗写作的青年作家也兼习诗词,由此构筑起颇为热闹的潮汕青年诗坛。
蔡式莹是我晚近几年接触到的青年诗人之一,参加过多次三市青年诗人培训活动,也是由散文写作而转学诗词的写手。她的《韩江摆渡人》诗文集,就颇为得心应手地把她这多方面的优势聚合阐发。此书分为上下两辑,分别命名为《真情馨香》、《胜迹咏诵》,由此可窥见此书之大概。该书以散文为主体,篇前各置一诗,这种章法的处理,类似于明清三言两拍的话本小说。这或者可以认为是她汲古有得的一种表现。通读该书之后,我觉得其行文赋诗的最大特点是情真语直,把其个人情感抒发无遗,展示了一个纯真的感情境界。这在一个已经被物化和尘染的世界中,显得颇为难得。
有道“三句不离本行”,其中,最令我感兴趣的就是书中的诗。此书所录的诗作,多为绝句,偶间律诗、词,都写得如同她的散文一般的清丽纯逸,与散文配搭起来,颇能通融乳化。这无疑为散文创作的提升和诗词创作的生活化提供某种尝试以至示范作用。同时也突现了当今不少在具有熟练散文、语体诗创作的青年朋友在转习诗词之后,其诗作的基本共性。在披阅蔡式莹诗文稿时,我曾和琳藩议及这一颇具特色的现状,我们都对此予以肯定,觉得他们以散文、语体诗的笔法进行诗词写作,其优势就在于语言明白晓畅、情感热情奔放。蔡式莹的一首《校园里的木棉树》就颇让人看到一种顽强不屈、充满抗争的积极向上的情怀:“残红满地春将深,微雨斜侵七巧心。执意香消随逝水,坦怀吟唱对晴阴。”
再品读她的《童年的家园》:“百载家园岁月深,千疮老屋掩童音。村前榕树苍如盖,笑语声声耐忆寻。”也很有情真意切,引人乐对现实的审视。
但是,我们对此也都有着某种共同的深沉思考。缘此,也令我一改“实不宜再赘”为“聊作侃谈”。也许是习惯于语体诗文的写作手法,稿本中所选诗词多显见平实简易,并略带乳嗅。即便是上举两诗,也还存在或三平脚,或意未畅达等不足处。而且稍显热情有余,沉毅不足。必裁诗填词需要多种技法的融会贯通,情感还得多方沉积,的确比语体诗、文在深度、难度上都更大些,是不能一蹴而就的。
当代诗词将何去何从,在晚近几年的诗坛上,已经成为讨论热点之一。诗人们之所以会如此一致关注这一问题,那是因为诗词必然要走一条适应时代之路。至少语境的变化,已经使人们的表述出现了与古人颇为不同的手法。这一点,确是熟稔散文、语体诗创作的青年朋友的有利条件。然而诗词的传统不能丢失,这是任何一篇探讨这一主旨的学术文章都没有放弃的观点,所以学习的途径必然取上溯,深入对某一诗家,譬如李、杜、苏、辛,又譬如袁枚、龚自珍等等的写作手法进行研究,穷源及派,入古出新。这样自然会形成一种相对个人的写作手法。
蔡式莹诗友,正处于鲜花怒放时节,年轻意盛,创作颇丰。路是自己走的,方向也得自己把握。高兴的是蔡式莹的创作之花已渐次结果,诗词“套数”也见日趋成熟,风格当必克日形成。愿蔡式莹勉旃。
也许并非赘言汕头特区晚报数字报_汕头经济特区报社大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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