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性与因果

赵晓媛

我们的世界之所以发展到今天，究竟是确定的还是不确定的？

我们的一生之所以能够有如此多的际遇、巧合，究竟是确定的还是不确定的？

关于这样的问题，人类已经思考、探讨也争论了几千年，从西方的亚里士多德到东方的周易，从古代哲学到现代哲学，几乎所有的在自然哲学方面有所影响的学说都要回答这个问题：

今天的一切，究竟是注定还是巧合？

由对这个问题的不同回答，引出了现今自然哲学中的两个流派：决定论流派以及机会论流派。

我们先来思考一个问题，假如时间倒退，退回到十年以前，那么十年前的世界的十年之后，是否还是今天的样子呢？

决定论派的观点是，这个世界的规律是固有的，大至天体运行，小至夸克微子，都有着或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运行规律，这个世界中的不同个体分别按自己的规律进行、运转，如果我们假设两次事件具有“完全”相同的条件，那么这两次事件的进行结果是一定的。也就是说，每个事件的发生都有其之前一系列不可避免的原因，从而造成了其之后一系列不可避免的结果，而这结果又是下一系列事件的原因。在如此的因果循环中，世界不断的发展下去。而宇宙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在那个不可追溯的源点完全的被确定了。

相反，机会论派的观点是，这个世界的起点、现象，乃至于规律的本身，都是不确定的，这个世界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它恰好是这样，宇宙中哪怕某一个微粒的运动轨迹的不同都会导致之后完全不同的宇宙发展走向。而决定论中所假设的关于两个事件的验证也并不成立，因为两个事件不可能具有完全相同的条件。也许在这个世界之初，万物恰好具有引力，光速恰好是3乘以10的八次方，这个世界是不确定的，之所以是现在这样，完全是出于极小概率的偶然。

这两种理论各有各的立足点，而因我们既无法追溯宇宙的起源，又无法创造两个条件完全相同的事件，因此对于这两种理论既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然而这两种看起来观点完全相悖的理论，如果仔细分析其逻辑和脉络，会发现其中其实并非完全不可调和，它们更像是在不同的前提假设下，同一种逻辑推出的不同结果。

决定论的起源在于规律的固有性。很明显我们发现决定论者们的论据是这个世界固然复杂多变，但其本质是不变的，那就是支配这个世界的规律。宇宙中的事物从微观到宏观何其庞大，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事情也不过是其中的沧海一粟，但是，我们不知道，并不代表其不存在，我们不能确定和测量的事物，并不代表其事物本身是虚幻无常的。然而，假设存在完全相同的“因”的话，则一定会造成完全相同的“果”，连接因与果的规律是确定的，无论我们是否可以认知它。

而机会论的起源在于原因的永不可知性，机会论者会说我们的世界完全是巧合，它是这样因为它恰好是这样而已，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下一秒世界上会发生什么。确实，在测不准原理的支持下，作为人类的我们永远也无法“完全”的得知哪怕再小的范围内的全部状态，从而也就无法得知哪怕再小的事件的全部起因，对于我们而言，这个世界是基于一种“未知”的起源，无论由因及果的规律是否是确定的，但由于任何事件的起因都是无法确定的，所以所有的“果”，乃至于整个宇宙，也都是不确定的了。

由此可见，决定论与机会论并非针锋相对的矛盾，而是讨论、研究的对象不同而已。因此我们可以构想出一种可以同时包容两种理论的说法：这个世界的规律是固有的，确定的，然而这个世界的状态相对于我们却是未知的，不确定的。固有的规律支撑了世界相对稳定有序的运转，而未知的起源和状态又保持了世界的多彩和相对人类的神秘，而我们则在这确定和不确定的螺旋中摸索着世界的脉络。

所以文章开始时提出的，关于十年前世界的十年之后，是否依然会是今天的世界的问题，我想也应该有所答案了，无论世界退回多少次，只要它确实是退回到了原来的状态，那么它发展的轨迹，就是不变的。

最后，再让我们思考一个问题：若存在一种既相对于历史是确定的，又永远无法被我们得知的结果的话，那么这样的结果相对于我们，究竟是确定的，还是不确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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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员简介：赵晓媛，硕士，中共党员，1985年12月出生，山西平遥人，研究方向为热能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