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超

塔里娅·哈洛宁（Tarja Halonen），是芬兰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总统（2000-2012），她还是芬兰外交部第一位女外长，曾被福布斯评选为最有影响力的100位世界女性之一。

芬兰国家人口只有约550万，实现工业化的时间比较晚，一直到1950年代还是一个农业国家。之后，它却迅速发展成为了高度发达的经济体，同时建立了北欧的高福利国家模式。芬兰是世界上人均收入最高的国家之一。同时在教育、经济竞争力、生活质量以及人力发展等国家表现指标当中都是位列世界前茅。

不仅仅如此，芬兰还有一项指标堪称世界之最——最廉洁的国家。

2010年，《时代周刊》把芬兰选为世界上最棒的宜居国家。《时代周刊》调查了一百多个国家，进行了教育、医疗、生活质量、经济竞争力和政治环境等各项指标的普查。在综合指数方面芬兰排名第一。

2010年，也是塔里娅·哈洛宁连任成功后，担任总统的时期。

几天前，我见到了塔里娅·哈洛宁，我们的对话是围绕芬兰“如何成为世界上最廉洁”国家展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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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和芬兰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总统塔里娅·哈洛宁（Tarja Halonen）

孙超：“总统阁下，我曾经读过世界银行的一篇有趣的博客文章，作者基于对芬兰的观察提出了几个问题，为什么在繁忙的赫尔辛基街头芬兰人从不担心锁车？为什么芬兰滑板运动员进行无政府主义游行的时候依然井然有序地遵守交通规则？为什么芬兰被称为零腐败的国家？善用理性分析的世界银行的专家们给出的结论却有些感性——并不是因为芬兰人均收入水平极高，经济极发达，而是因为全社会形成了一种廉洁的风气。今天，我想借用这些问题和他们的结论，请您谈谈芬兰是怎么成为世界上最廉洁国家的？”

塔里娅·哈洛宁：“实际上，我们和丹麦总在竞争到底谁是世界上最廉洁的国家。所以，我想我们是属于世界上最廉洁的国家之一吧。

我不太喜欢腐败这个词，因为它并不精准，而是应该具体化到“谁在盗用社会资金（资源）”。因为公共资源的运用对于如何组织公共服务非常重要。社会当中的每一个成员都要尊重社会公共资金。”

腐败背后的效率问题

“腐败是个大问题，但是和解决腐败问题密不可分的是如何提高社会公共服务部门的效率问题。比如说芬兰的教育和医疗卫生部门，就是正面的例子。

又比如，一个普通老百姓想获得驾照，在很多国家往往要等上很长的时间，有些情况下如果他多花一点钱，也许获得护照的整个过程就能够更快一些。这就是腐败。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也是公共服务效率不高的问题。

还有，公务员需要体面的工资。现实生活中，有很多公共服务岗位的工资是非常低的，所以有些人更有可能冒险。但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问题是出在他的贪欲永远无法满足。所以社会透明度很重要，好的政府管理需要公开和透明。比如芬兰大选，我们要公开选举预算，要向全社会交代需要多少钱，钱是怎么花的。”

有效严密的税收管理系统

“有效严密的税收管理，是将公共资源扩展到国家的方式。同时，芬兰所有公民都有义务来解释资金的来源。如果你所获得的比合法收入所得多的话，人们就可以问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你有义务来证明你的所得是合法的。

我记得一个东欧国家的领导人的保镖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大房子。我们怀疑那是腐败非法所得。但是当人们质疑他的时候，他回答说，我的岳母在市场卖花。所有人都明白卖花的收入是不可能建造这么大的房子。这也就是反腐的难度，并不可能知道所有的细节或者是证明所有的细节。但是也反映了一个国家税收管理体系是否严密和有效的问题。

芬兰的税收系统并不复杂，但是全国有统一制式的文档来填写申报收入证明，然后由税务官们来处理决定。如果你是为别人工作的话，你的雇主也需要会计核算，你所服务的公司有报税和提供证明的义务，这也是你雇主的重要工作之一。”

腐败可耻的社会理念

“就拿我自己来说，如果我雇人来修房子，我必须付钱给他，并缴税。并要有据可查。否则那就是灰色收入。

在芬兰，我们致力于向全社会传播一种理念：腐败是可耻的。整个社会的风气对人的影响是非常重大的。社会上每一个人都有义务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想，这些就是芬兰是一个廉洁国家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