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捡了个妹妹~
中午懒得吃饭。对着镜子描了个简化版的“烟熏妆”,想要体验一把Ancient
Egyptians的感觉。画成后自然非常之得意,虽然我只有黑色的笔,而难以作出那妩媚明丽的效果。不过倒是无端觉得眼睛又大了许多。背上要还National
Library的两本书,便轰轰烈烈上路。
单双号以来第一次搭公交。路上很顺,大概只用了20分钟,且总是有座。不幸的却是一直觉得恶心想吐,头晕脑胀,典型的感冒症候……街上阳光正烈,一路只好挥汗如雨。又不敢贸贸然用手擦眼皮上的汗珠。只好慎而又慎,并不时掏镜子来检验。心道,我这可是真人复原的“烟熏妆”,是有审美和考古双重价值的,毁坏不得呵。
刚进馆就接到侯哥电话,说他过两天要来馆里看我的事,似乎曦也要来的,只是她来C就不来了……汗。好吧来的人越多越好咯~不过我可是要开始作画了。
先去India把“半女之主”的两条胳膊续上。几分钟而已。便心欠欠地要再去画一张。于是找到了Maya的雨神。复杂曲折可谓极致,某个画遍博物馆的狂人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画着,想起前天听到的关于这“求雨之神”的非常有意思的说法:Maya文明地处雨林,终年降雨不断却为何还要供奉雨神?越是终年湿润的地方,偶尔一次的干旱越是致命。就好比杭州和内蒙都忽遇到干旱,谁的损失更严重?……这个说穿了很简单的问题真的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真的那么难想到么?这不是考古学家和普通人的区别吧,仅仅是一个能设身处地地思考并且对人类的文明高度尊重的个体和其他人的区别而已。
正在打稿,一个讲解大叔领着一伙人过来……不看不知道,竟是我来馆第一天跟的那个说话很快的大叔。暗喜了一下,便舍了画笔去听他说法。不知为什么今天他的讲解很简单,转来转去的,比上次还要快许多。讲到Rome那月桂树的马赛克画时他说“最早发明马赛克画的是罗马人”。我就不敢苟同了。因为在美索不达米亚那里有一根由贝壳、朱砂的小三角拼成的柱子表面图案。按年代来说怎么也应该是Romans的老师。待他讲完、观众散去之后,我提了这个马赛克问题。他解释说美索不达米亚出现的那个充其量是“图案”,而非审美意义上的“画”的概念……还有,他的说法确实不严谨。一般他都不会这样说的,只是今天的讲解对象是一群青少年,脑子转得很快的。所以他说的很快,也就没有多加注意了。
由此就聊起来,关于吸引观众注意的方法。如果面对的是年轻人,对世界史总会多少有点认识,就不需要唠唠叨叨地讲很多;稍稍点题,让他们自己看去就好了……说来也是,光了这么多年博物馆,我还是只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即使不了解,即使看不透那些文物后面的历史,即使不了解所谓的“真相”……事实上,真的无关紧要。它们本身就是历史。感性的东西比书本直观得多,一个普通读者想做的仅仅是和它们交谈。交谈,不需要太复杂的思想考证,也不需要太精确的洞察力。只要有想象,只要有所希望,只要带上一颗能和它们一起颤动的心就够了。
继续说捡了一个妹妹的事。
在我画“雨神”的时候,有个小姑娘一直在我边上看。她穿一身可爱的粉色衣裳,总是笑。她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她说:“你画得真好……我也会画画。”她说:“我叫阿宝,好不好听?”她说:“你很美,我喜欢你。”

在博物馆画画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受着别人或嘲笑或质疑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我知道自己并非优秀的画师,亦不是个够资格的田野研究者。画画,只是为了看到别人所未尝看到的,只是为了那在心灵深处随着历史而涌动的暗流。不在乎他人的眼光,我相信即使是面对着所有人的猎“奇”般的目光我也能平静如常……画画的时候手总是稳的,不比以前练字,一抖一抖总写不出王羲之的悠然疏朗。
简单的理由,简单的心境。如此就够了。
旁人,探头看看,擦肩而过……赞誉总是有的,但人并不是为了断断续续的恭维而作画。我从未想过会有人停下来,在我的身边看我完成一幅画。
我是打算细细画的,故试了种特别的方法,有点类似于白描。画着画着有点泄气,想着雨神纹饰的纷繁杂乱,而手臂酸痛异常,便想开溜。可是有这么一双眼睛在身旁看着,有这么一个可爱的、热情的孩子真心欣赏着你……交谈着,笑着,打稿的过程也变得有趣非常。
这幅画,是我为了那个女孩儿而画。那个叫阿宝的孩子,是我的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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