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7/20/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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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之博物馆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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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周日就没有人了吗?D不在,L老师也不在。楼上楼下跑了几次,迫不得已给D打电话,被告知董在。顺着线索找到董。董却不在这边。董给我一个电话,是秦的。这样才进得馆去。大概是13:30的样子。有一个红衣服的讲解和我同道。
在Egyptian没有停留很久。重新为女王造像,并且简单地描绘了埃及独具特色的“烟熏妆”。一双细长的眼,在长长的、深蓝的妆带下趋于平和。平和,然而深邃。你能够直望到他的眼睛里去……虽然之间隔了数千年。可惜没带彩铅,不然Pharaoh Amenhotop I的画像会很漂亮。
对此妆容的着迷大约从我第一次看到埃及壁画就已埋下种子……直到见了伊丽莎白泰勒的经典造型,便心驰神往、一发不可收拾了。只堪歆羡:那流畅的线条,纯粹的颜色,妩媚悠长一如尼罗河水。那是深沉隽永渺茫如梦横亘千年的和谐……只有追求永恒的心才能创造出永恒,只有能平静地凝视时间的眼睛才有穿越时光的力量。
画的时候忽然觉得奇怪。他的嘴唇分明是平的,嘴角微微内敛,并不是在笑。可是为何远远看去总觉得他是在微笑?那微笑静谧凝重,充满尊严,又让人安心——他已经在那里稳稳当当地坐了几千年,他还可以再稳稳当当地坐下去。他的生命已经融入永恒。
望着他,会觉得死亡是个节日,是更伟大的旅程的开始。Egyptian文明的死亡,也只是个必然过程。Egyptian的死亡,才有了爱琴海文明的新生——依我浅薄的认知。
主要还是呆在美索不达米亚。那里有谜一样的蜥蜴女神,那里有美丽女子的盛装……我喜欢用画笔去认知。画的时候,整体的构想当然不能错过;也会关注一些不曾留意的细节,会在一次次的亲近中试着去了解,仿佛亲历。
总想作一幅少女的图画,穿戴了那一整套精致优雅富丽堂皇的金饰。她当是深栗色卷发,用长长的金束带一圈圈扎起;额前,细细的带子坠下金箔的花叶;耳畔,挂起纯金的厚重的耳环。她的眉眼必然是端丽而魅人的;唇,必然是丰满而细腻的。她的脖颈细长,装饰着宽而且薄的颈饰——那沾了朝露的青金石,是晴天里海水一般的明亮湛蓝;长长的项链消失在垂肩的秀发里,她的红唇比项链上的红宝石更加动人。
且不去说她是如何戴得那对重达40g的耳环。当人类开始精心修饰自己的美丽,一个文明就在他的掌心里成熟了。懵懵懂懂的童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淡远。伴随着青春的有浓厚猎奇色彩的美丽,西方世界一切信仰和神话的基础慢慢形成。
当然,包括物神。
前些日子,在研究神话史的时候就有疑问:为何各个文明都有如许之多的物神?驯养的动物,甚或臆想中的生灵皆可为神。在Egyptian,有狮头人身的女神Sekhmet,有狮身人面像,有鹰首神托特;在美索不达米亚,有蜥蜴女郎;在Indian,有猴神,有象头神;在中美洲,有狗神……这或许是一个长长的故事,需要我一点点去了解。
之后的时间都消磨在印度。人说,India的文明是宗教的文明……一切的艺术,似乎只为了取悦于佛陀和神灵。回想一下,确实真的没有见过非宗教的印度雕塑。Indians非崇尚世俗么?不是,他们可以很世俗。他们的性力教,他们的婀娜的神像,他们的吉祥爱侣,他们的吉祥天女,他们的一切背负着幸福期望的神灵都在诉说着一种世俗的追求。他们堂皇地将世俗带入宗教,将宗教当作世俗来崇敬。
对于我这个有“画遍博物馆”宏图大志的人来说,几年来画得最好的还是印度的神像。安详的佛陀,双目微盍,拈花微笑;毁灭之神湿婆足踏轻盈,作精妙非凡的优雅舞蹈……笔尖刻下他们长长的眉和上挑的杏眼,刻下他们饱满的脸和略略上翘的唇角。或许Indians从不曾取悦于神灵……他们要取悦的,只是他们自己。宗教,不过是生活。他们用宗教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