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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迁徙》——生命的华丽篇章(五)

(2010-05-30 11: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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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蟹

独臂

铁轨

大钳子

杂谈

分类: 熊猫姐姐的故事

在惨痛的牺牲面前,生命有时会恐怖,有时却会激愤。现在,聚集在铁路边的远征军就属于后一种。一批又一批的红蟹仿佛中了邪似地,继续朝着铁路上涌去,继续从先躯者的身上翻越,继续成为半阴半阳的猝死鬼。而就在同时,一道用红色甲壳铺就的生命之桥,也正一寸寸向着对面的森林延伸……                    

                             

又是一个晴朗的黎明。一缕缕淡淡的晨雾,飘进雨林,拂醒了沉睡的小鸟,于是百鸟欢歌,拂醒了沉睡的大树,于是千树竞秀。密密麻麻地聚在林地中的红蟹也醒了,开始毫无意义地爬来爬去,东冲西撞。这支连续赶了九天路程,经历了无数次死生的远征大军,却在这里集结了两天两夜,按兵不动。

不是耐心的等待,而是焦躁的企盼。

两道滚烫的铁轨,就像地狱里伸出来的铁钩,谁敢碰一碰,马上就会魂飞魄散,只留下一个烧焦的躯壳。

经验丰富的雄蟹独臂也沉不住气了。一时爬到林边,用两颗红通通的眼睛,盯着黑森森的铁轨,一时又爬回林中,听凭它那些浮躁不安的部下喧嚣聒噪。两天两夜,长途跋涉的远征军,不但没有得到充足的给养和休息,反而面临绝境。仿佛被灼热的铁轨吸干了似的,方圆几十里密林,竟没有一洼清水、一条小溪。林地里的落叶、浆果,早已被抢食一空,就连埋在泥土中的腐叶,也被挖出来吃光了。那些像海绵一样膨胀起来的腮肉,这时也开始萎缩,远征军面临着最严重的威胁。

两天两夜,居然没有一滴雨水,随着几十年罕见的严酷旱季而来的,是几十年罕见的吝啬雨季。在独臂的经历中,每年的大迁徙过铁路时,或多或少总会碰上一阵雨。雨水浇在铁轨上的一股股白色的蒸汽,就是上苍对远征大军的一丝丝怜悯。特别是去年那个慷慨的雨季,独臂的队伍碰上了瓢泼大雨,尽管被冲得东倒西歪,却奇迹般地避免了一次大劫难。但是,今年,连上苍也变得冷酷无情。白天,那些老弱病残的雄蟹开始无声无息地死去。夜里,那些肥硕的雌蟹不断遭到蓝蟹的偷袭。死亡的阴影在一步步逼近,而又一个睛朗的早晨却宣告了雨水的谣谣无期。

在铁轨的背后,隐隐传来大海的涛声,是呼唤,也是激励。

老蟹独臂感到了身体的膨胀,毅然用巨大的独臂敲响了地面。于是,百无聊赖在密林中吵嚷打闹的远征军,一反常态地向树上爬去。一时间,疏疏密密的灌木中,高高矮矮的大树上,爬满了斑斑点点的红蟹。它们毫不留情地撕扯、咀嚼着绿叶、花朵、浆果和嫩芽,甚至残忍地啃啮树皮。可怜那些在雨季里刚刚复苏的绿色植物,被一双双绝望的大钳子撕撸得遍体鳞伤。

第一批饱餐者开始爬向铁路,根本不用独臂的督促。但是,正当它们企图翻越黑森森的障碍时,一股强大的引力,竟将它们牢牢地吸附在滚烫的铁轨上,丝毫不能动弹。随着一阵阵滋滋啦啦的声音,一道道灰色的烟雾,那一只只活生生鲜灵灵的红蟹,转眼变成了一片片散发着焦糊气味的蟹干。

第二批饱餐者跟上来了,它们似乎没有被眼前的剧变吓住,反而勇猛地从先躯者的尸体上翻越过去。然而,就在它们的前半个身子刚刚接触铁轨时,又是一阵阵滋滋啦啦怪响,又是一道道灰色烟雾,这些继往开来的勇士,半个身子粘在铁轨上,半个身子搭在伙伴的尸体上,又都成了半阴半阳的猝死鬼。

在惨痛的牺牲面前,生命有时会恐怖,有时却会激愤。现在,聚集在铁路边的远征军就属于后一种。一批又一批的红蟹仿佛中了邪似地,继续朝着铁路上涌去,继续从先躯者的身上翻越,继续成为半阴半阳的猝死鬼。而就在同时,一道用红色甲壳铺就的生命之桥,也正一寸寸向着对面的森林延伸。

铁路上,密林中,滋滋啦啦的声音响成一片,惊心动魄。灰色的烟雾、焦糊的气味越来越浓,充斥着整个空间。像是场无情的大火,焚毁着成堆的生命。

就在红色的生命之桥几乎铺到尽头时,涌动的红蟹突然静止了,凝固了,仿佛在这即将获得成功的时刻,反而感到了恐怖。

雄蟹大壳就是这时爬到铁路边来的。一如既往,刚才它并没有上树去争抢食物,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树下,爬来爬去地捡高攀者掉下来的残渣果腹,自然远远落在了高攀者的后头。现在,它正没头没脑地从静止的红蟹群中挤过去,仿佛要到前边去看个究竟。

就在大壳挤到最外围的时候,它挤翻了美丽的雌蟹花点。花点愤怒地举起大钳子,朝大壳的背上猛敲。老实巴交的大壳以为花点又要骑到它的背上去,立即停住脚步,乖乖地将肚皮贴在地上,等着上驮。

没想到,花点竟真地爬到了大壳的背上,而大壳也真地驮着花点朝铁路上爬去。在那座用红色的甲壳垒成的、凸凹不平的桥梁上,大壳就像一只颠簸的小舟,时起时伏,时歪时扭。为了不被摔下背去,花点用两只大钳子紧紧抓住大壳眼睛处的甲壳边缘。尖利的钳子磨痛了大壳的眼睛。然而,惯于忍受的大壳,仍一声不吭,艰难地爬着、爬着。

当大壳几乎就要翻越铁路时,忽然发现,就在它的眼前,红色的桥梁露出一块黑森森的铁轨,像一个无底的深渊。躲闪是来不及了,它只有翻过身去,依靠坚硬的背壳抵挡一下,再滚下铁路求生。但是,花点重重地压在它的背上,它根本翻不了身,它甚至是被花点的重力推动着,将它的肚子贴上了滚烫的铁轨,登时一阵“滋滋啦啦”的响声。

美丽的花点是第一只活着到达彼岸的红蟹,它拚命用大钳子敲击地面,传递着生战胜死的消息,唤醒了密林中那些如痴如呆的伙伴。

天色更加明亮,太阳即将升起,每一分钟的延宕,都意味着更大的牺牲。

红潮再一次开始涌动,但不是像过公路那样,铺开几公里漫天漫地。而是汇成源源不断的一股,踏着先行者用尸体垒起的 一米多宽的独木桥。独木桥太窄了,而且高低不平,于是又有了从两边挤下去的红蟹,再次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再次用红色的背壳,一寸一寸加宽着桥面。没过多久,独木桥就变成了十几米宽的公路桥,把更为宽阔的生路奉献给后来者。

就这样,红潮像峡谷的急流,聚拢、冲出、一泻千里。这一次,红蟹们是在和太阳赛跑,一旦阳光直射铁路,不但密林中的红蟹不敢越雷池半步,就连这一道横卧在铁轨上的红色桥梁,也会被烧成灰烬,化为乌有。热带的烈日,就是这样肆虐它的威风。

独臂再一次集结自己的队伍:仍然有浩浩荡荡的数量,却不再是出发时的原班人马。熟悉的失去了很多很多,陌生的又源源不断地加入。你瞧,挤在独臂身边的那只长腿的雄蟹,就是后来入伍者。过公路的时候,它的首领不幸身亡,凭着四双飞毛腿,它竟追上了独臂的队伍;而那只有着粉红色大钳子的雌蟹,则是因为迷了路,胡里胡涂就成了独臂的部下。

声势浩大的远征军开始出发了。这一次为它们送行的,是铁轨上用尸体垒起的桥梁,空气中弥漫的焦味和灰雾,还有密林中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上,温顺地趴着的雄蟹大壳。天知道它是怎样爬上去的,也许又是凭了它的特殊的耐性才保住了性命?它就这样温顺地趴着,转动着两只红豆样的眼睛,给伙伴们送行。从季风吹来的方向,它听到了隐隐的海涛声。然而,它的下腹部已经烤烂,交配已不再可能。它就这样温顺地趴着,将烧焦的肚子紧紧地贴在清凉的石头上,仿佛在随时等候花点、大肚子、或别的红蟹,骑上它的背壳……(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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