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的自白(故事新编)
(2009-11-09 13:4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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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新编大熊猫圈门饲养员康康羊圈杂谈 |
分类: 《大熊猫的那些事儿》 |
云缠雾绕的王朗保护区,每天都有从山上下来的野生蓝马鸡在觅食,还有从成都来实习的大学生王蓉在行走,一派天人合一的景象。
王朗保护区周边住的是神奇的白马藏族,2000年,第一次
去王朗采访时,熊猫姐姐还年轻。
你们都知道四川的王朗大熊猫保护区吧,我就出生在那儿的大山里。你们都知道在王朗山下有个康复村吧,村里有户农民养了30多只羊。天放亮,主人起床,羊圈开门,羊群就乌乌泱泱地上了山。吃草啊,喝水啊,长膘啊,自由自在地撒欢啊。天擦黑,主人种地归来,羊群又拥拥挤挤地进了圈。你靠我,我靠它,它靠墙,安安静静地睡觉吧。
但是,1999年11月3号,这天夜里可就怪了。先是羊圈里一阵阵的骚动,再是大羊小羊一声声的惨叫。天放亮,主人出来看究竟。圈门关得好好的,圈外也不见有脚印,圈内好像有动静。主人探头看,就傻了。一只大熊猫正骑在羊背上扇巴掌。地上还躺着3只羊,颈部流着血,脸上挂着伤,已经断了气。其余的20几只羊,又惊恐又无奈,挤在墙角直发抖。主人打开羊圈门,拿来棍子紧吆喝,就是不敢打,赶走就得了。
赶走就得了?还没完!主人扛着锄头上山坡,那只大熊猫又来了。叫你吆喝我,吃掉你的玉米面。叫你拿棍子,吞掉你的南瓜汤。吃了喝了就走了吧?还没完。第二天,也就是11月4号夜里,还是那家农民,还是那圈羊,还是那只大熊猫,一切都在预料中,只是损失更惨重。死了8只羊。
咦,农民奇怪了,昨晚关圈门,没见有熊猫啊。只听说有披着羊皮的狼,不知道这不披羊皮的熊猫也像羊。赶紧报告吧,乡政府,林业局,保护区,就连北京的大熊猫专家也闻讯赶来了。一起找原因。
是饿了?咬死羊又不吃肉,妙龄少女当杀手,奇怪啊!是渴了?只见死羊有伤口,不见羊圈有血流,少见啊!说不定是脑子有毛病?带走吧,不能再去扰农户。天擦黑,羊群进了圈,一张大网罩下来,浑水摸鱼的熊猫就被送到了保护区的熊猫馆,还起了的名字叫康康。
哈哈,猜着了吧?那只大熊猫就是我呀!
自打进了熊猫馆,我就不得消停了。又打针又吃药,青霉素,安痛定,蛋白酶,扑炎痛,乱七八糟让我吃。吃了睡,睡了吃,玉米糊,甜奶粉,还有维生素,又是苹果又是梨,还有专人砍青竹,五花八门吃现成。白天看,晚上守,一天到盯着你,时时刻刻拿笔记,密密麻麻像天书,别说康康看不懂,你们也不懂:
1999年11月7日
17:00
17:15
17:30
17:38
17:41
…………
1999年11月8日
10:15
10:30
10:45
10:49
…………
1999年11月9日
10:45
11:00
11:15
11:17
12:30
12:36
…………
我就不明白,写来写去有什么用?我吃我睡我翻身我高兴,你看你记你研究,我不愿意!得,好心好意我领了,好吃好喝您留着,恕不奉陪了。那天半夜里,朔风吹,林涛吼,我就翻墙逃跑了。
跑归跑,我心里可就惦记了,毕竟人家对我好,不但没有追究杀羊罪过,还怕我生病,怕我饿着,怕我渴着,怕我营养不良。不管怎么着也不该不辞而别,也该打个招呼道个谢吧?
第三天夜里下大雪,我可就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了王朗保护区,先找当官的陈佑平。
门关着,灯黑着,敲敲木头门:“嘿,头儿,康康来道谢了。”
门不开,灯不亮,屋里静悄悄。眼睛贴在窗子上,使劲瞧。嗨,陈佑平下山没回来,屋里空荡荡。
一扭头,饲养员的屋里亮着灯。饲养员叫周明怀,瘦瘦小小的络腮胡,又耐心又细心,照料康康最贴心,干脆跟他去说说。
扒着窗子往里瞧,4个人正在打扑克,黑桃圈,方块钩,热热闹闹在拱猪:“别拱了,再拱我就进去啦,吃掉你们的老母猪!”
没听见?敲窗户。窗户敲得快碎了,4个人才扭过头,你看我,我看他,看了半天才明白,康康它饿了。正好还有几个红苹果,隔着门缝扔出来:“吃饱了回去睡觉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是22岁的老奶奶了,在我的一生中,有过甜蜜的爱情,有过儿女的亲情,还经历了无数的沧桑。可是,每当我想起18年前的往事,仍历历在目。这么多年了,没人再叫我的名字,可是,我依然记得我叫康康,因为这名字里承载着人类对我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