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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要开始听自己的话

(2014-02-20 09:5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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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

青春期

情感

分类: 写稿子

总要开始听自己的话

茉茉宫

       在那个寒冬之前,整体上,我还算得上是一个很不错的好孩子。

       当然,对于当时我那整天忙于生计的父母而言,所谓 “好孩子” ,说白了要求其实只有两点:一是成绩好,二是少向家里要钱。这样,就保证了他们既不用担心在家长会上被老师骂,也不必在生活中经常扮演起黑着脸对孩子说 “不行” 的坏人,一家人在一起至少总是看起来其乐融融的。

       除此之外,我那些打架、喝酒、逃课、恋爱、泡台球厅、打电动、苦练连笔字帮助同学伪造家长签字,挑断教学楼的保险丝以便大家提前放学之类的混账事,统统都不算什么,完全不会撼动我在左邻右舍叔叔阿姨心中那个 “好孩子” 的印象。

       简而言之,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老天爷,保佑我从小到大一路成绩奇好,结果也造就了父母常年放纵我像棵野草般毫无禁忌地生长,在这广袤苍茫的天地之间。

       不过,尽管如此,传说中的青春与叛逆,虽然迟是迟了一些,最终还是拜访到我们。

       那时我18岁,刚刚上大学,生活还是和以往一样自由自在。唯独一个小小的麻烦,就是每个月他们要往我的银行卡上打生活费。不是具体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长期生活在小城镇的两个老人,向来花钱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分分钱都会当 场数得门儿清,对于突然出现的金融汇款极度地不信任。

        每一次,他们都是刚刚在银行柜台给我汇完钱,就马上火急火燎地往家跑,然后再火急火燎地给我打电话(那时还手机还没普及),要求我也必须火急火燎地赶到校园里的提款机上 “查查到了没有”,等到确定到帐了之后,还要立刻再回宿舍打电话报告他们,整件事才算进入尾声,大家都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一来二去,我真的是烦透了。

       他们总是为了不确定生活费是否到帐而着急,而我则是为了总是无法安抚着急的他们而着急。

        我一遍又一遍地跟他们解释:真的不用这样,不用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们把收据留好了,真的发生什么纰漏,银行也会查清楚的……统统都没有用,搞得就连住在我下铺的那个倒霉姑娘,月月都跟着我焦虑一次,简直比大姨妈综合症都准——那时候全宿舍6个人合用一部电话,她的床铺离电话最近,基本上每次电话铃响起都是她先接通,之后再转交给其他人。不幸赶上哪天我家打过来我又不在,我焦虑的妈就会拜托她提醒我赶紧去查账。

       就这样,一个月又一个月,我终于熬到了一个学期的结束。

       到家以后,一天午饭时,我无意间了解到,家门口附近的公交路线做了调整,原本1块钱可以直接坐到工商银行的那路公车被取消了。于是妈妈每个月都需要先坐车坐到公交总站,然后再步行大约两站地的距离才能到达银行柜台给我汇款,之后还得再步行两站地到公交总站坐车回家——只为省下那 “额外” 的两块钱。

       2000年的冬天,很冷的。

       我心疼我的母亲,于是立刻提出停止这一毫无意义的汇款,要他们开学时把下个学期的生活费直接都给我。

       可是他们不同意,理由依旧是那个可笑的 “怕我丢了” ——他们对于类似问题总是抱有一个亘古不变的假设:如果哪个月我一不小心把生活费丢了,他们只须再补给我当月的几百块钱;但是如果如我所愿,一下子把一个学期的生活费都交给我,结果又不小心丢了,那岂不是一下子要损失两千块?

       客观地讲,其实我们家并不是那种特别缺钱、特别贫困的家庭,而只是由于父母小的时候穷怕了,留了心结,所以对于钱,他们总是有一种毫无理由的紧张和不安,总是要求自己无底线地减少生活中各个方面的花销。

        如今提起来都有点儿觉得可笑,不仅当时我的母亲会为了节省区区两元钱,在冰天雪地里多走大半个小时,就算是多年之后,我的父亲依然认为有孕在身的我,在去产检的路上选择乘坐两元钱一位(保证有座位)的小公共汽车,而不是去挤一元车票的大公共汽车,是一种十分可耻的浪费。

       回到那天的饭桌,我反复向他们保证,不会发生他们臆想中的那种 “不小心”,同时也说明其实我早就厌倦了每个月火急火燎地去查账的尴尬,但是他们,尤其是父亲的态度依旧不容商量。他就好像是突然之间在头脑的外围长出一圈坚固的外壳,把我努力向他说明的每一句话统统反射回来。最后甚至完全无视我的恳切,冰冷冷地扔下一句:“算了,你直说吧!你想买什么?”

       啊?

       那一瞬,我整个人蒙掉,只感觉透不过气来。

       不是 “似乎” 不会,是真的连呼吸都停止了。

       记忆中那个被瞬间冰冻的我,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重新找回了呼吸,以及那个,不知道被抛到宇宙中哪一个异次元的自己。然后,无声无息地,轻轻放下筷子,什么都不再说,离开了饭桌。

       ……  

      这就是所谓的青春吗?

      我不知道。

      我只是知道,从那个冬日之后,我开始越来越多地不听话,越来越坚定地做那些明知父母会不高兴、不满意、不赞同的事情。比如在大学毕业时放弃前途看似光明的公务员生活,转而选择了一个很偏门的专业继续学习。再比如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管他是不是准备好了所谓的小洋楼和巨额礼金。

       我开始变得很听自己的话,并且微笑着去承担那些选择带来的各式后果,不后悔,也不抱怨。就像当时刚刚大一的我,在权衡了过“缓解父母头脑中的焦虑”和 “确保母亲现实中的安全”之后,坚定地选择了后者一样,我一步一步地,没有太多眷恋地告别了那个“好孩子”的名号,转而自顾自地去闯荡生活,同时也开始尝试着转化角色,在生活的很多场合里做父母的父母。

        有时我会怀疑,也许这种让人略感残酷的青春叛逆,恰恰也是父母隐匿已久从未说出口的心愿——孩子终将长大,终有一天,不再需要蜷缩在父母眼中的天空之下,可以义无反顾地去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本文系《读者原创版》约稿,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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