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勉强可以被忝列为教育家的的话，那么我将会像普罗米修斯一样，无论怎样的困苦，都会把仅属于人类精神世界的火种珍存着，传递着。因为我相信：终结黑暗的，永远是光，也只能是光。对于任何人，都可以借着这道光，去探索外部未尽的世界，去反照内在无明的世界，人类的开化有待于对一切无知的有知。我们与时代先知的最大差别不在于智商，而在于以一颗永不知足的好奇心对天地万物、宇宙人生的学与思。

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他内心对于自己的X个梦想以及对这个世界的X个想象，所以我每学期给学生布置的期中考试都有很接近，如“我的梦想”“理想的教育”和“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因为我没有其他要求，只求真心话，哪怕一句也行。因此，有不少学生写的让我特别感动，也有写的让我开怀大笑，还有人写的让我陷入沉思。总之，让我幸福的是，这些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悄悄绽放着他们炫丽的青春。下面是我的一个学生孙嘉伟的文本记录。

“记得有这么一个说法吧，是说，世界是否是真实的呢？人活着的时候，每个人的世界都是真实的，应该说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当人死了，他的世界也就消亡了，我们是否是别人梦中的世界，这谁也不知道，所以说我始终认为，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神明，因为每个人都能控制自己的世界。这不是神才能做到的事么？我个人对未来没什么要求，生活在金钱上就是能让我偶尔大手大脚的花就够了，毕竟人的欲望无止境，知足就好。爱情方面，毕竟是双鱼，生性浪漫，在大学我不急，虽然羡慕别人，但我不急，我认为爱情最好是一辈子的，我不喜欢分手，人之常情，人都喜欢幸福的感觉，我相信在这世界上总有一个女孩是会属于我的，现在没有，未来总会有的。”

如果说我有什么精神遗产的话，我想嘉伟会继承一部分吧，因为他具备了一种单纯的“想象的气质”。因为在我眼中，高等教育实质上，是一种超越了世间凡俗的理想教育，是一种超越了职业功利的自由教育，是一种超越了种族禁忌的探索教育。因此，我希望遗留给学生们更多的不是某方面具体的知识，而是对这种知识存在的震惊与好奇；不是一个个问题的标准答案，而是对这一个个问题背后答案的诸多可能性的想象。

我对木心曾说过一句话印象很深：我曾见的生命，都只是行过，无所谓完成。什么样的生命才是完成？又去完成什么？我认为就是用一个具体的理想去点燃自己的生命，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去演绎一段辉煌，因为肉体消亡后所遗留下来的即是该人所完成的业绩，无论是有形的物质的器物还是无形的精神的文化。所以当我们艳羡其他人的成就时，我们要反省的是：我有能力把自己的人生打造成一段传奇吗？


2012年11月21日
写于烟台南山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