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丈夫赴市人E就诊，他楼上见医生我楼下替他排队；他迟迟不来，我不停放人到窗口，也始终堵着那只能容一人进出的口子。真没影响排队者，但后面的人却无端把怒火发在我身上。憋
屈，却又不敢论理，小个子吃不起眼前亏，得忍，我知道的。
后知，其实挂号、化验都可以网上办理的，他都不会弄，害我来替他受过。网上那些正经事，他没几个乐意学的。网修学分，两年都我替他修；手机设定指纹密/码、注
册VX号、某宝以及绑工资卡等，都是我帮着弄（也给我拿他手机转账提供了方便）。一个教物理的，笨得可爱。
和儿子聊天，说起他爹这几天咳嗽不止，缘于上周六深夜回家受寒所致，怨怼他坑自己不算还拉上我，“婚姻中我找了个猪队友”，儿子回我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说晚上他再电话他爹。
有人说，世间的婚姻大抵有四级:
最低一级是可恶，夫妻虽然已经是相看两生厌，由于种种不能为外人道的原因，暂时维持着；第二级是可忍，婚姻中隐藏暗礁，其结果最终可能是忍无可忍；第三级是可过，虽不相爱，却也常常凑合到老；最高一级是可意，婚姻中有温度，有热度，有美好，这样的婚姻因其稀少而让世人羡慕并向往之。
我父母的婚姻呢？
我的婚姻呢？介于可忍、可过之间？
这学期溜得好快，学期初每天想着患带状疱疹的儿子能吃啥不能吃啥，接着他出院、送他赴山东参加毕业答辩；三月底儿子毕业归来被隔离，四月接儿回家等待长沙摘星后赴圳入职，5.20儿入职满一月从免费酒店搬迁到月租三千五的泊寓.......我这厢，继毕业班研讨会后整一月操心书香校园评估，气还没喘一口，会考统考到眼前......
工作是立身之本、养家之源头活水，再辛苦奔忙都是本分，年纪越大越懂得本分是必须做好的，不然一切都会成空中楼阁无处生根。做好本分为生活服务是应该的，生活也会因你的努力给予回报。成熟的人，都懂。
然生活是多面的，干好工作为生活源源不断提供保障之外，婚姻和家庭，终究是生活主旋律。这段日子，闲暇时不由自主脑子里就盘旋、纠结于此。
父母日渐年迈，老爹到了身边须臾离不得人的地步了。去岁年底中风后，走路颤颤巍巍，偶尔倒地迟迟拽不起，急得老妈直抹泪。如今一日三餐都靠老妈照顾打理。老妈呢，比起老爹显得坚强得多，坚持散步锻炼，坚持做操按摩，还能照顾老俩口饮食起居。但她总是一副苦瓜脸，随时都怏怏不乐的样子，叫人看着难受。
她总是向我埋怨老爹的自私，一天到晚就是自顾自地玩手机、网上各种买买买，话都不和她说一句，让她一天到晚“口都闭臭”；要不就是开口便训斥，总没一句中听话。按说到了这个岁数，身体到了这个状态，风烛残年当相濡以沫，对老伴的照顾应心存感激才是；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倾斜的相处模式是几十年固定下来的，对老爹畏惧了一辈子的老妈，只敢背后对我倒苦水，却从不敢丝毫怠慢丈夫。老爹住院期间，她对我说：“总想留着他这条老命，互相搭个伴......他也要少吼我一点，我每次都气到心揪着痛......”她的话，让我难过又无语。如今知道住院靠儿女出钱出力了，老爹对儿女多了依赖，也就少了脾气，当我们面还能尽量克制一下，但还是数次看到他对老妈张口就爆粗，那是他惯性所致了。只有儿子能直言几句，但也没多大用，倘被认作是老妈背着他告状，那我们走后，老妈又得遭罪了。
原来两周回一次20公里外的娘家，如今送爹妈就医、给他们买各种日用品、帮忙取快递、帮忙料理菜地，一周跑两趟是常事。相比姐和弟，我距离近一点，不那么忙一点，也是我该当做好的，我可以也必须累而无怨。然每次看到妈苦大仇深的脸，看到爹小步急走又颤颤的样子，心里就难过得无以言说。
对娘家付出，这一点上我应该感谢我丈夫。我们经济上AA，各管各，我为娘家花了多少，他过问但极少说（仅仅说过一次：你在娘屋里顶崽用）；他有时也掏出卡来为他们刷卡。老爹住院期间，他能替我去照顾，哪怕只几天假，他也能在医院里陪着；儿子休假时，他说服儿子去照顾外公。在做丈夫这点上，他和老爹比，已经算很很好了。老爹这辈子，在我妈面前，做丈夫算不上合格。
话虽如此，但我对丈夫也各种不满，他得过且过毫无上进心，这是他最大的缺点。男人有事业心，这一点显然非常重要。但自己当时择夫忽略这一点，是自己的错已无法更改，那就认命；好在他生逢稳定编制时代，凭着课教得还是好的、学生中也颇受欢迎，也能立足到安稳退休那一天，衣食无忧能做到。我也早不指望他有什么上进心了。
然而这个缺点能衍生其他缺点，这是我始料未及的。贪玩到不爱惜身体，就是最大的衍生物。为此，我们扯了多少皮，吵了多少架，生了多少气，26年来从未断过！曾写过离婚协议，却看儿子还小终究心软；曾几次出走，舍不下儿子又回来......我就是狠不下心，缺乏断臂求生的勇气，一拖再拖，拖到恨他死的心都有，终于放手不管了！
去年暑假，白天他忙于和老七一起搞围墙、修水沟，晚上忙于照顾兄弟家生意砌长城，我提醒他脸色不对，黑，似有浮肿，他回我“晒的”、“胖了”，继续我行我素。开学同事惊呼他有异样，催着看医生。旁人说他说话也没那么足的真气了，懒得和别人“死蛤蟆也要争出尿来”了，也是异常之一。才觉不对，就近检查，说得去大医院，方引起重视。去人E，果然问题不小，虽不致命，但不治疗也是要命的。医生要求休假治疗，要求戒烟酒戒熬夜，生活规律且长期服药。市里医术似乎不/权/威，要去省里瞧。很在意姐夫的弟，请了假陪他去省里看病。结论大同小异，药袋子一兜兜拎回家。医生的话不敢不听，小命有且仅有一条不能不在乎。看他变乖了，我心里还真挺感谢他这场病。
然，戒烟，几个月而已，过年又抽了；戒酒，半年罢了，二哥生日，兄弟们一劝，就敞开喝了，半夜回家撒酒疯，把儿子骂得嘣嘣朝他磕响头。（那是些什么亲兄弟啊？！）三大戒，同时解/禁，放浪形骸，敞开了该痛快就痛快，人生只有一回，凭啥不及时行乐？
我看不下去，我不能不管。
毕竟他生病，直接受害人是我。身体还离不开对药物的依赖，医生的话就抛之脑后了！屡次提醒，似听非听，我像从前一样束手无策，我像我妈在我爹面前的各种无奈一样，我拿他一样一样毫无办法！你不是小孩子好不好？还需要哄着捧着需要斗智斗勇吗？
上个周六，夜10:57，让儿子电话他，没用；11:47我电话，答应着，又半小时。心里憋着一座火山，一夜没睡好。你不想要命你不想活久点，可以；不该影响我好好活着吧？同呼吸、共命运，世上哪对夫妻能做到彼此不相关？然而我这么多年浑身解数都使尽，也不能让他懂得爱惜自己，对家庭负责对我负责！一味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放纵自己的私欲，难道不是一种自私？
每每争执不安，只有儿子是为我说话的，其他罗氏家族任何人，都说我各种不是！说我管他太多，说他不自/由，说他压/抑，黑白颠倒放他娘的P！说到底，我这个不懂打牌不知搓麻将的异类，就不该嫁入这个以麻将为乐的大家庭来！当初真是太糊涂了！
上周，气温十几度，夜里下雨。他回来淋没淋雨我不知道，但次日起就咳嗽不止。一周了，一直吃药，还咳着。昨儿白天里就医
夜里又出去了，11点回的。我不会再打电话了，随他去！毕竟命是他自己攥着的，他要玩命，我也拽不回。
随他去吧！真不管了，我发誓！
如果岁月可回头，打死我都不嫁这种贪玩任性之人了。
如果岁月可回头，我追求婚姻的第四级，或者干脆一个人过，也挺好的；或者早点脱身，带着儿子过，也能过好的。
离婚后的情形大体上有三种：一种象剪掉一撮头发，无关痛痒；一种象断胳膊断腿，从此演绎悲剧人生；一种象割掉了生理性癌瘤，有可能因此获得新生。
我当属于第三种。但岁月已老，离也不理智了。
就这么得过且过吧，且爱惜自己。
(2022-05-22 14: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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