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追风筝的人》
从友人那里借了《追风筝的人》([美]卡德勒·胡塞尼著,李继宏译,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5月出版)一书,我用了大约四个小时就读完了。如同任何一本美国的畅销书,“好读”是它的优点之一。
友人告诉我,它是励志的书,但说实话,我觉得它根本不是“励志”的故事,如果需要几个主题词定义它,我建议选择如长篇小说、阿富汗、历史、童年、灵魂救赎等这些词,尽管作者以一个生长于阿富汗的富家少年阿米尔第一人称的角度叙述故事,但我认为它还是以一个“他者”的视角,来审视从苏军占领阿富汗前到塔利班掌握政权的几十年的历史。注意,“他者”更多是以美国人的视角,因为胡塞尼毕竟是一个美籍阿富汗人。
如果想使这部作品不是那么“难读”,读者最好了解一些关于阿富汗的历史以及民族、宗教方面的知识。阿富汗曾经是一个王国,改为共和制至今只有几十年的历史,其中又有苏军的占领,内战,塔利班掌权,直至911之后美国对本拉登的基地组织和塔利班的战争,多国部队对阿富汗的军事占领。本书的故事基本是在后面的历史背景下展开的。
主人公阿米尔是阿富汗的主要民族普什图族人,属于逊尼派,而哈桑为哈扎拉族,属于什叶派。两派的区别在于对于创立伊斯兰教的先知穆罕默德的继承人的认定问题,什叶派认为只有与先知穆罕默德有血缘关系的阿里(穆圣的侄子)一族,才能作为先知的继承人,而逊尼派则把继承人的范围扩大到包括阿里在内的穆圣之后的四大哈里法家族。阿米尔和哈桑是一起长大的、情同手足的一对小伙伴,但却是主仆关系,在胡塞尼的笔下,两人的童年就像人类的黄金时代一样,尤其在“追风筝”的游戏中,两人亲密的关系似乎超越了阶级的界线。但一切黄金梦幻的破灭,似乎起源于哈桑为保卫阿米尔应得的风筝而被具有纳粹血统及情节的阿塞夫毒打,而阿米尔不敢出面去和哈桑共同面对反而逃走,从而对忠诚的哈桑在心理上产生了带有嫉妒心理的排斥,最终设计陷害哈桑,逼哈桑和父亲阿里回了故乡。这是阿米尔灵魂沾上罪恶感的起点。
后面的描述,更多的是从一个美国公民的视角展开的叙述。阿米尔和父亲在苏军入侵阿富汗后,逃了出去,一路上很悲惨。作品描写了父亲的勇敢和苏联士兵的丑陋和粗暴、贪婪,以及人们争相恐后逃离阿富汗家园的惨象。无疑,这是对苏联发动侵略战争的控诉。
在美国,阿米尔经历了一个难民所遇到的艰难,以及他与在别人看来有污点的美丽女郎索拉雅的邂逅,和相爱的过程。索拉雅是一个阿富汗逃难高官的女儿,曾经和人私奔过,作为接受了一些美国文化熏陶的阿米尔,爱上了索拉雅,并且在索拉雅坦陈自己过去的时候为自己不能说对哈桑的背叛而懊恼。阿米尔和索拉雅的结合过程,作者在浪漫中又带着几分酸涩地介绍了阿富汗望族(尽管大家都已经沦落为在旧货市场谋生的难民)的婚姻形式。
阿米尔的父亲去世了,而阿米尔通过努力成了作家(如果从这个角度,倒是有“励志”的元素),父亲的好友拉辛汗这时打电话让他必须回阿富汗,去从事一件关于灵魂救赎的事。
在阿富汗,阿米尔听到了一个骇人的消息:哈桑原来是父亲和哈桑的妈妈生下的私生子,是阿米尔的同父异母弟弟。而此时,掌握阿富汗政权的塔利班,已经杀害了离开故乡为阿米尔家照顾房子的哈桑夫妇,他们的儿子索拉博落到塔利班的手中。拉辛汗让阿米尔无论如何救出索拉博并带他去美国。在作者的笔下,塔利班领导的喀布尔简直就是地狱,一对通奸的男女在体育场当众被石头砸死,落到塔利班官员阿塞夫(当年迫害哈桑的人)手里的索拉博,靠出卖自己肉体才换得活命。阿米尔经过重重困难,与阿塞夫激烈搏斗,终于把索拉博救出,回到美国。
父亲的罪,自己的罪,是阿米尔由胆怯变勇敢的思想动力,从而也为构成作品结尾部分英雄传奇性的情节,提供铺垫。
美国《出版商周刊》评论这部作品是一部“政治史诗”,很中肯。因为这部作品非常贴近美国人眼里的政治,苏联是丑恶的,塔利班是丑恶的,当然,作为原教旨主义,塔利班应该是容不下阿塞夫这样鸡奸男童的败类的,但既然是写一个坏人,何妨把一切罪名加到他身上呢。
平心而论,胡塞尼很会讲故事,如果没有那么多“政治”在里面,他会创作出可以传世的作品。比如,如果作品抛弃哈桑是私生子这一层关系,阿米尔的行为会更崇高。作者为了表现“救赎”的主题而设计了许多的“罪”,其实反而降低了作品的思想性。当然,如果没有“政治”,没有911,没有美国发动的对阿富汗的战争,这部作品大概也不会在美国成为畅销书,也不会被翻译到中国和许多国家。美国人说好的,别人基本上都不会说别的。“他者”就是以美国人的眼光看问题(不一定准确啊)。
建议读者不妨仔细读读,但是你应该知道,这只是一部小说,我们也许可以从里面发现许多阿富汗的影子,但不要以为这就是真正的阿富汗,这只是画在风筝上让美国人欣赏的阿富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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