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拳能否震慑违法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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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出日期：2006年2月11日
 
　　主持人：这里是《今日话题》，我是王宇。由于不满北京市卫生局对自己做出的罚款6000元和吊销《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的处罚，北京一家民营医院—普京医院，要求市卫生局按照行政处罚的法定程序召开听证会，这在北京甚至全国还是头一份。对于医院的要求，北京市卫生局积极做出回应，2月8日上午，听证会召开。一起先来看一下听证现场双方的争论。
 
　　解说：在2月8日召开的听证会上，市卫生局首先播放了一段中央电视台《生活》栏目播出过的一期节目。
 
　　这段暗访就是这起处罚事件的起因。央视记者把发现的问题反映给了卫生监督部门。2005年8月18日，市卫生监督所在对普京医院进行了执法检查后，并决定对其进行处罚。
 
　　北京市卫生监督所执法监督2队队长刘虹：我们拟对北京市红十字会普京医院给予以下行政处罚：一警告，二罚款人民币6000元整，三吊销其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
 
　　解说：在听证会上，卫生监督部门和普京医院针对违法事实的认定进行了针锋相对的辩论。
 
　　北京市卫生监督所执法监督2队队长刘虹：2005年8月18日，我局卫生监督员对北京市红十字会普京医院进行了执法检查。现场发现该院外科医师苑凤雪在泌尿科坐诊，超执业范围从事妇科诊疗活动。
 
　　北京市普京医院副院长张长利：3900有些是医生的个人行为。像苑凤雪医生，我们任用她是泌尿外科医生，在外科工作。但是同时有患者来的时候，由于她个人的原因，或者利益的趋动，当然现在这些东西也不能否认，存在一些很个案的情况，为患者超出了她自己的（执业）范围。我们认为，不能认定为医院使用她从事了她执业范围之外的工作。
 
　　北京市卫生监督所执法监督2队队长刘虹：中医师赵俊新在西医皮科诊室坐诊，在中药房查获赵俊新开具的治疗皮肤病的中药处方。经进一步检查发现，该院医疗收入中，中医皮科从2005年1月1日至8月18日，累计非法收入16万余元。
 
　　普京医院代理律师：普京医院没有开展中医皮科进行诊疗活动的事实，西医皮科内辅助采用中医治疗手段的行为，不能认定为开展诊疗活动。二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事实。
 
　　北京市卫生监督所执法监督2队队长刘虹：对于普京医院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及超范围诊疗案，我们认为事实清楚，适法正确，因此我们认为应该给普京医院予以行政处罚。
 
　　普京医院代理律师：对于普京医院进行处罚没有相关的法律依据，我们请求听证会在综合这些情况以后，我们请求予以改变或者予以撤消。
 
　　北京市卫生局副局长邓晓虹：听证会是我们依法行政过程中一个程序性的要求，现在国家有行政许可法，行政处罚法，对执法程序都有严格的规定。开完听证会以后，我们卫生局的法规处和卫生监督所会一起，合议听证中间所出现的情况和材料，做出处罚决定。
 
　　主持人：对普京医院最后的处罚决定，还需要在听证会后再次认定，但此事再次引起了人们对医疗问题的关注。近两年，医疗机构违法违纪的报道经常见诸于各大媒体。远的不说，仅是去年年底先后发生的两起案件就很引人注目。我们来看一下。
 
　　（央视国际网络）2005年11月，哈尔滨市离休教师闻文辉老人在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住院67天，住院费用总计139.7万元。病人家属又在医生建议下，自己花钱买了400多万元的药品交给医院，作为抢救急用，合计耗资达550万元。高昂的医药费并没能挽救闻文辉老人的生命，却引发公众对天价药费的质疑。
 
　　（新华网，照片：被摘除眼球的患者）时隔不到一个月，2005年１２月１１日，安徽宿州市又爆出一起“眼球事件”。公立医院违规和非医疗机构合作，为１０名患者做白内障手术。结果１０名患者均出现感染情况，其中９人的单眼眼球被摘除。
 
　　去年北京市卫生局按照卫生部的要求，对非法行医也开展了重点整治，其中吊销执业许可证的包括普京医院在内有两起。对于一家医疗机构来说，吊销执业许可证是最严厉的一种处罚。这样严厉的处罚意图何在？它对眼下医疗系统的混乱现象能起到震慑作用吗？
 
重罚普京医院，能否震慑医疗机构违纪违法行为？
 
　　市民：我觉得也对，因为你这叫坑害人。医院要讲医德，没医德就不能让它经营。
 
　　市民：对这种医疗方面的这种控制，我觉得还是越严格越好。
 
　　市民：估计还是悬！力度你觉得可能比较大，我觉得力度还是不够大。
 
　　市民：处罚一家普京医院不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很多医院都存在这些问题。应该把这个行业规范一下。
 
　　解说：2月8日下午，记者在普京医院时看到，医院接诊大厅里几乎看不到患者。卫生部门的处罚决定对医院的经营已经产生影响。
 
　　北京市卫生监督所执法监督2队队长刘虹：我们相信，对于普京医院的处理，能够提醒其他的这个医院的管理者来守法执业。我们认为，对于他们是一个警觉。
 
　　北京市普京医院副院长张长利：如果普京医院仅仅因为在西医皮科有中医诊疗行为发生，而吊销医疗执照，对北京医疗行业的整顿不一定能起到很大的任用。因为这种行为在很多医疗机构都是这么去做的。而且法规里面也没有规定，说在西医里面不许有中医治疗。我们去过三家医院，都有这种情况。
 
　　解说：不仅普京医院有这样的看法，在医疗市场问题频频出现的今天，有专家认为，仅是对普京医院施以重拳，但也未必能杀一儆百。
 
　　中国政法大学行政管理研究所所长刘俊生：这种重拳出击的管理办法，还是沿袭了传统的运动式的管理，没有纳入到法治化的日常运作的过程当中。应该说是虽然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但是对于整治市场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办法。
 
　　主持人：从宿州眼球事件到哈尔滨天价药费事件，再到这次受到查处的普京医院，虽然问题的性质不尽相同，但是它们曝露在公众面前的过程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媒体曝光之后相关部门核实查处。那么，媒体曝光，是不是解决问题的必要前提？净化医疗市场，到底应该靠什么力量？
 
净化医疗市场应该靠什么？
 
　　解说：据记者了解，北京卫生监督主要是由区县卫生监督所按照属地管理的原则进行监督和执法，市卫生监督所主要是处理一些大案要案。监管的主要内容是公共卫生和食品安全。而主管医疗市场监督执法的市卫生监督所执法2队2004年底才成立。
 
　　北京市卫生监督所执法监督2队队长刘虹：医疗卫生综合执法，这个工作是刚刚起步这个阶段，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说，我们监督执法队伍这方面的人员不是很充分。
 
　　解说：刘队长介绍，执法监督2队目前只有18名队员，而各区县的人手也不多。成立一年多以来，他们主要是按照上级部门的部署，集中力量对非法行医进行专项打击。而对于这些违法行为的发现主要也是依靠群众举报和媒体曝光。
 
　　中央财经大学公共管理研究中心主任汤来成：（舆论监督）能够发挥一定的作用。因为媒体所反映的事实，可能是主管部门在监管的过程中有遗漏，或者是确实存在一些监管不利的现象，媒体报道出这些问题后会形成一定的社会舆论和社会需求的压力，促进政府在这些方面加强管理力度。
 
　　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副院长黄震：往往要等到媒体曝光以后才来解决，这形成了一种执法对于舆论监督的依赖，也使老百姓经常不去找执法机关，直接去找媒体，认为媒体能够解决问题，这样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误导公众，使我们执法部门的权威性削减。
 
　　主持人：群众举报、媒体曝光当然不能成为整治医疗市场的主力，而另一方面的事实是，依靠政府监督又往往显得人手不够。因此也有人提出，要通过医疗机构加强自律来净化医疗市场。2月9号《北京青年报》在报道关于普京医院处罚听证会的同时，配发了几条相关消息：一则是卫生部呼吁民营医院应该自律。二是2005年底在广州，有140多家民营医院发出了诚信自律倡议书。那么，行业自律，能在多大程度上解决问题呢？
 
行业自律，能在多大程度上解决问题呢？
 
　　中国政法大学行政管理研究所所长刘俊生：肯定是不能完全依靠行业自率和医院的自我规范，因为我们国家本来法治化程度还不太高。相对方的法治意识还有待加强。这样的话，政府的监管作用仍然还是最最基本的一个条件。如果离开政府的监管作用，完全靠行业自律和医院自己主动纠错还是很难把市场整治好的。
 
　　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毛寿龙：你想父母跟着孩子，孩子调皮捣蛋的话，你天天跟着都管不住他。我们政府才几个人，政府管他，不能靠恐吓的办法，在老百姓进行自主治理的同时，政府进行辅助监督，平常的管理都是辅助性的政府给予指导，规范和规则，另外少量的问题直接处理一下。
 
　　主持人：随着时间推移，关于普京医院的问题也会像宿州眼球事件和哈尔滨天价药费事件那样逐渐淡出我们的视野。其实，人们关注的不仅仅是个案，而是希望有关部门能够通过有效的行政行为表现出理清医疗市场这团乱麻的决心和信心，能够在行政执法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一套有效的、持久的、规范化的监管机制。
 
　　记者：宋英杰付海龙      编辑：梁雪松 朱晔
　　摄像：何海东徐磊        主持人：王宇
　　主笔：马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