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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刺杀还在继续

(2010-07-14 21:45:32)
标签:

庆忌

要离

吴王阖闾

伍子胥

吴国

文化

分类: 小说、故事

话说费无忌馋杀大夫郤宛,大肆捕杀郤宛、阳令终、晋陈三族的时候,伯嚭为了避难,逃到了吴国。他首先想到了伍子胥,虽然他们俩不熟,更谈不上什么私交了。但因为他和伍子胥的身世相似——一家老少都被费无忌馋杀,身上都背着血海深仇,况且都是故国之人,也就有了共同的目的,有了共同语言。不能说他能和伍子胥成为刎颈之交,最起码在达到共同目的——向楚国复仇之前,两人还是有共同语言的,也是能够同心协力,一致对敌的。果然伍子胥很爽快地答应了,将他引荐给了吴王阖闾。吴王问道:“寡人闻说你父亲遭费无极谗害,被楚相暴怒攻杀。而今你不以吾国僻远,投奔来此,将何以教寡人?”伯嚭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小人不过是楚国的一介亡虏。先人无罪,横被暴诛。听说大王您收留了穷厄亡命的伍子胥,所以不远千里,归命大王。大王您有什么需要我效力的,万死不辞!”吴王听罢颇为伤叹,遂命为大夫,和伍子胥一起图谋国事。当时陪宴在场的吴大夫要离,事后询问伍子胥说:“伯嚭真的可以信任,可交乎?”伍子胥坦然以答:“岂不闻《河上歌》所云‘同病相怜,同忧相救’?”要离摇头道:“君只见其表,不见其内。我看伯嚭为人,鹰视虎步,本性贪婪,我恐您日后将为其所累。”伍子胥笑道:“大丈夫坦坦荡荡,只要能够报父兄之仇,何惧日后所累之事。”遂不以为意。

当伍子胥从越国请来了铸剑大师欧冶子后,吴王阖闾非常高兴。让欧冶子在吴国各地巡视了一番,最后决定将铸剑之地放在太湖之滨的锡山之上。此地铜锡矿石丰富,且山清水秀、薪材易得,更兼水陆交通方便。吴王阖闾命伍子胥挑选吴中冶炼能手、铸剑师,统统拨归欧冶子管制,集中打造兵器。匠人们造庐的造庐,伐木的伐木,开矿的开矿,提水运料忙个不停。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五十个铸剑坊拔地而起,在欧冶子指挥调度下,匠人们烧炭冶矿,各司其职。他选出五十名冶金高超的铸剑师作为坊长,各负其责,督造攻城。欧冶子要么巡视各坊,亲自督察,现场指导;要么将铸剑师们召集起来,切磋交流。一时之间,锡山之上炉火荧荧,黑烟袅袅,斧锤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太湖之上,帆船点点,输粮运剑,穿梭不停。锡山成了吴国,甚至是当时中国最热闹的冶炼中心。铸造刀枪剑戟,也只有通过制造军工武器,可以大大提升自己的工业和相关产业,更能大大提升国家的综合实力。吴国之所以在当时能成为强国、成为一方霸主,与它的军工业蓬勃发展是分不开的。由于大量的开采,以致后来的锡山的无铜锡可采,人们遂将此地称之为无锡。

吴王阖闾最近一段时间,另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有一位军事天才来了吴国。伍子胥的水平够高了,齐国的司马穰苴水平够高了吧,但他觉得这个人的水平比他两高出不知多少倍。他不是别人,就是齐国孙书将军的孙子,《孙子兵法》的作者孙武。孙武年龄不到三十岁,却见识不凡,年纪轻轻就写成了举世闻名的《孙子兵法》。吴王阖闾可是一个久经战阵,是经过血与火、生与死多次磨练的将军。在陆地上他和敌人厮杀过,在咆哮的江水上他和敌人激战过,什么样敌人他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场面他没有遇到过。但他一拿起《孙子兵法》念道: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

念着念着不禁拍案叫绝!兵法一十三篇,什么作战篇、军争篇,什么九地篇、火攻篇,什么虚实篇、用间篇,篇篇精美,字字珠玑!我姬光何德何能,上天一下子赐给我三个奇才。有了孙武、伍子胥的谋划与指挥,再加上欧冶子的神兵利器,何愁楚国不灭,何愁吴国不霸?我一定要好好使用这三个人才,让他们为吴国服务,给他们提供最佳的人生舞台,让他们发挥最大效能。特别是孙武这个青年才俊,一定是上天赐给我姬光的礼物呀。但又转念一想。既然‘兵者乃国之大事’,我一定要慎重,一定要亲自对他考察,看看他是否真的有真才实学。这时伍子胥告诉他的一个消息,却让他警惕起来,不得不把接见考查孙武之事暂且放在一边。

原来吴王僚的儿子庆忌跑到卫国后,一些贵族子弟也跟着跑了过去。卫灵公的太子蒯聩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地盘,在那里招兵买马、训练死士。听说准备派死士,潜回吴国刺杀他姬光,为王僚复仇。一个庆忌都让他晚上睡觉不踏实了,再训练出更多的庆忌,前赴后继地来刺杀他,那可是防不胜防啊。想到这里,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行,必须采取应对措施,将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他立即命人将伍子胥叫来商议。伍子胥说得:“我向大王推荐一人,此人名唤要离,有勇有谋,大王若能用它,定可斩庆忌的首级于阙下。”

吴王阖闾身子前倾,问道:“此人武艺和专诸相比若何?”

“不差上下。大王前日宴请伯嚭曾经见过他,此人个子矮小,容貌丑陋,但强悍无比。当日大王宴请王僚之时,我曾经安排要离作为专诸的副手,但因王僚防备过严,只让一人进去进献菜肴。故而,要离没有机会显露身手。要离本锡山人士,以打渔为生。一日在酒坊饮酒,东海勇士椒丘祈吹嘘自己下河斩杀水怪,吹嘘自己如何神勇过人。这时一只苍蝇在嗡嗡地飞着,要离刷地拔出利剑在空中劈了一下,那只苍蝇被斩落在桌上。当场把大家惊呆了,要离端起酒杯自顾喝酒道:这只苍蝇嗡嗡嗡,真是讨厌!那个东海勇士吓得再也不敢吭声,站起来灰溜溜地走了。当天夜里,那个东海勇士想去刺杀要离,为自己扳回面子,谁知刚走到要离的床前,只觉得喉间冰凉,借着月光一看,要离的剑尖直抵他的咽喉。要离说道:你夜间前来行刺,非君子所为,看来不是真的勇士!那个东海勇士羞愧万分,说道:和你相比,我真是鼠窃之辈!当场就横剑自刎了。大王,觉得此人如何?”

“真勇士也!”

“真正的勇士,只能厚币卑辞,只能礼请,而不能强取。只要你充分地尊重他了,信任他了,让他把你当做知己,虽刀山火海、九死万难,他也会勇往直前、万死不辞的。”

“高官厚爵寡人不爱,金银财宝寡人不惜,只要他要离能为我除掉庆忌,我一切听从你的安排。”

在伍子胥的安排下,吴王阖闾盛情接见了要离。他拉着要离的手,张口一个勇士,闭口一个壮士,动辄赏赐金银,还亲到要离的家中,拜要离的母亲为干娘。他的母亲早知吴王的意思,她哭着对要离说道:“吴王如此厚待于你,是要你为他去杀仇人呢。我知道我儿孝顺,为娘不愿意成为你的顾虑。”趁其不备,悬梁自尽了。

这一天,庆忌正在训练士卒。要离奔了进来,跪在地上放声痛哭。庆忌命人将他扶了起来,要离哭着说道:“吴王阖闾何其暴虐啊!是他提出和我比试剑法的,小人担心伤着他,就手持一把竹剑和他过招,却不小心刺中了他的手腕。他当即翻脸,砍断了小人的左臂,杀了小人的妻子,将小人关在监牢中。小人趁看守不备,逃了出来。小人听说公子你在此高举义旗,为先王复仇,故投奔而来。望主公垂怜小人,小人不才,愿为前驱,为主公冲锋陷阵斩杀姬光这个狗贼。为先王、为小人的妻子,以及吴国无辜冤死的百姓报仇雪恨。”说完,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庆忌亲自上前将他搀了起来,说道:“要离,只要我庆忌有一口气在,一定为你和先王报仇雪恨。你既然能用竹剑将姬光的手腕刺伤,想比是个勇士。来,来!请你看看我训练的勇士如何?”

后院的空地上,二十对身穿盔甲的人手执利剑,正腾挪跳跃、搏击刺杀。要离看了一会儿笑道:“主公,你这些所谓的勇士,练得都是虚招,你看他们畏手畏脚的,一旦和真正的勇士交起手来,必定会吃亏的。”

“你能教教他们吗?”

“小人不才,不用利剑,一根竹棍足以击败他们!一试之下,主公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庆忌半信半疑,连击三掌。众人见状忙围了上来,庆忌对他们说道:“这位要离先生,乃是一位勇士,他说用竹棍和你们过过招。你们要拿出平生所学,只管攻击,若能胜了他手中的木棍,赏黄金十两。”

众武士一听,顿时炸翻了锅。这个要离真是个狂人,真是大言不惭!你一个残废,只有一臂,一根竹棍就想胜了我们手中的剑,真是狂妄之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睛。要离刚一走到中心,众武士嗷嗷叫着攻了上来。要离手中的竹棍,时而像出洞的蟒蛇,时而如游走的蛟龙,忽而快如闪电,忽而慢似老牛,或挑、或刺、或劈、或砍,不一会儿的功夫,众武士手中的剑全被击落,不是手腕就是腿上被要离的木棍击中,或坐或躺着,在那儿呻吟起来了。

庆忌不禁喝彩起来:“壮哉,真乃吾国第一勇士!今日我庆忌得一勇士,真平生一大快事。”众人听说,纷纷上前贺喜。

从此之后,庆忌不禁对要离刮目相看。派回吴国的暗探回来报告说,要离确实是被吴王阖闾砍断了一条手臂。庆忌便心中不再对他怀疑,将其视为心腹知己,或出去游猎,或去见卫国公族大夫,都将要离带在身边。

一日,庆忌拜访了卫太子蒯聩后,和要离等众武士泛舟河上。见两岸青山如黛,碧水如镜,岸上绿树林花,景色甚美。庆忌心中甚喜,遂令众人将舱中美酒搬出。要离叹道:“有酒无肴,美中不足也!”

庆忌大笑道:“此有何难!”只见他脱去宽袍,拔出利剑,对着河水刺了起来,当他将宝剑入鞘的手,甲板上已经有了十几条的白鱼。就在大家喝彩的当口,又见他从武士手中取过弓箭,朝着林间射去,听到一声野兽的哀鸣。他对要离笑道:“箭术生疏,壮士见笑了。”命人将船移到岸边去抬老虎,众人半信半疑进了林子。少时,只见四名武士抬着死虎走了出来,大家不禁欢呼起来。众人架火考鱼烤肉,庆忌也不待鱼肉烤熟,打开泥封,双手抱起酒坛豪饮起来。要离见状不禁赞道:“主公如此臂力,这等豪爽,才是吾国真正的第一勇士!”

庆忌哈哈大笑道:“不是在下吹嘘,我手能格虎,掌能碎石,脚能踢杀烈马,更何况我有强弓利剑在手,更有你们这些兄弟守在我身边。用不了一年,必能斩下姬光狗贼的首级,我将带着尔等重回苏城共享富贵。”说罢有抱起了一坛酒,饮了起来。

要离见他身子微晃,拿起身边的利剑从背后猛地刺了过去。这一剑的力量何其的惊人,尽管庆忌内穿护甲也被生生刺穿,一股鲜血从胸口冒了出来。庆忌手中的酒坛也跌落水中,激起一阵白色的水花。

要离一见得手,正准备拔出宝剑再刺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身子被提了起来。只见庆忌的大手将他揪了起来,高高地举过头顶,旋转起来。庆忌的两手忽地一交换,右手抓住要离的双足朝水中坠去。要离被头下脚上侵入水中,接连被倒提了三次,最后一使劲,将其抛掷在河心。

众武士将弓箭递了过去说道:“主公,杀了他吧,这个吴王的奸细!”

庆忌将弓箭扔在水中道:“你们休要动手!今天已经杀了一个勇士,我不忍心再杀勇士。请你们各奔东西、自谋出路吧,他是为吴王而来,乃是我国之忠臣。我要为天下保留忠义,也不愿背上杀害勇士的恶名。”胸口的血大涌,身子一倾,跌落在河中。只听扑通一声,碧绿的河水,顿时激起了一丈高的水花。水花落去,河水变成了红色。

当要离将庆忌的首级拿到吴王阖闾的面前时,跪下说道:“我杀庆忌,一是为报君王的知遇之恩,二是为了吴国的黎民百姓。然而,我杀庆忌,有背主杀主之名,有杀害勇士之实。该是我要离成就勇士之名的时候了。”说完拔剑自刎。

吴王阖闾闻言大惊,将庆忌、和要离的尸首殓了,风光大葬。出殡之日,吴国的士大夫无不为之流涕,无不为二人的壮举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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