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汉卓律师事务所

韩冰

    买卖是什么？有买有卖，无论买与卖的标的为何物。可以是有形的，也可以是无形的；可以是平价的，也可以是议价的；可以是明码标价，也可以相互砍价。生意是什么呢？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经常出现的情形就是将“买卖”与“生意”混为一谈。其实，二者之间区别甚大。

    首先，二者产生的顺序不同。先有“生意”其后才有“买卖”。有形物的买卖原本是没有交易的，在产生了需求关系之后才有了买卖。需求关系是如何产生的呢？有人认为是经济发展的必然。若从理论上讲，这种说法无疑是正确的。但咱们现在说的不止是理论。比如奴隶社会人的买卖，始于对劳动力的需求，但将人作为交易的物品却不是从商品交易就存在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最初一定有个人先产生了这种意识，这个人无论是买家还是卖家；当有另一个买家或是卖家的人与之进行交易，才有了以人为对象的买卖。如此说来，要约之人，是生意人；而承诺之人就是买卖人。

    其次，二者的智力程度不同。自古说无商不奸，这里的“商”指的应该是生意人，而非买卖人。买卖低价进高价出，有价差就有成交的可能，就有产生形成买卖结果的可能。但生意却不一定最终都成为买卖。比如曾经有某个日本人异想天开想购买美国的“自由女神”，此举伤了美国人自大的神经。这个日本人做的就不是买卖，而是生意。“自由女神”像是个有形物，本来可以买卖；但因为该物为美国精神象征，卖给了日本人，美国人就没得可支撑了。这个日本人不但有钱，而且是高智力者，不论买什么美国货也不及买“自由女神”像更长日本人的志气、杀美国人的威风。于是，有了生意，但没有买卖。

    其三，二者的影响力不同。买卖有大有小，但不一定花大价钱买的就是值钱的。有句广告叫“只买对的不买贵的”。道理上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有些时候买的对不一定就便宜，买的贵不一定就是错的。但从生意的角度讲，往往得到对的不一定是贵的。所谓“自古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说的是买卖的算计，买家算不过卖家。但对生意的评价就不是算计的问题了。比如互联网最初是按照使用流量计费的，当后来发现那么多互联网企业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之后，买卖人才意识到真正的生意人不是挣流量的钱，而是要做不同的互联网企业。给互联网提供通讯服务的只是买卖人，做互联网企业的才是生意人。

    其四，二者的杀伤力不同。买卖人斤斤计较招人憎恨，若卖的是假冒伪劣还要吃官司；而生意人卖的对象大多是给买卖人，一般不是给直接消费者的。比如美国最近闹得很凶的次级贷危机。美国人的银行把贷款给了美国人，美国人有房子住了；人家不像咱们银行收个利息就完了，而是把这些贷款打包上市，让全世界人民给美国银行买单，跟美国人一起着急。美国人的生意越做越大，可是人家不是盯着本国人民打主意。据说，次级贷还不是最大的危机，真正的危机还没有爆发呢，叫做信用违约掉期（CDS）。涉及的是一个基本的金融工具。银行放贷抵押是冻结的资产；所有银行的贷款都需要保险公司承保，但美国所有银行的保险资产只有1万亿，而CDS就是300万亿。这些也不是美国人自己背，都在上市公司里呢。我们的国有企业、国有银行相比起来就玩得比较初级，直接生硬地把不良资产剥离，然后上市圈钱。两相对比，美国人做的是生意，中国人做的是买卖。

    之所以突然想起这个话题来，是因为出差在外地打“的士”，司机一口一个“生意”赔了赚了，我听着别扭，您做的就是“买卖”，哪儿上升到“生意”了。司机不爱听，说生意就是买卖、买卖就是生意。我说不是一回事，司机让我解释，我也懒得解释。我只是跟司机说，你要以为自己做的是生意，那您琢磨琢磨您跟谁做生意呢，是跟打“的士”的吗？肯定不是。您开出租车不过是为方方面面打工而已，买了车，人家汽车制造厂挣你钱了吧，每天跑活儿石油公司挣您汽油钱吧，跑高速路得交过路费吧，不管挣钱不挣钱得交税吧，跑不跑的路要交养路费吧……

    没等我说完，出租司机明白了，说这辈子就没做过生意呢。

    诸如此类的要说还有太多，但目的既然是为了说明“买卖”与“生意”的区别，说到这些应该也就差不多了。看过的也应该明白了，即所谓“生意”，生的就是买卖的主意，但却不一定是买卖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