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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安大人的这一天颇显光怪陆离。他是郑州装潢设计界的名家,一位有着艺术气质的商人,也是一位美女鉴赏家。(安大人:从电影《天地英雄》中取来的化名)
经朋友介绍,安大人勉强同意与我聊聊他所知道的另一位郑州大亨。那位大亨因为刚刚进了牢房而被我所在报纸关注,他曾经是安大人的客户。
我与我的牵线人,郑州本地一位男记者,在一个建筑工地上见到了安大人。在钢筋水泥裸露的工地上,他一身白色休闲衣裤,飘飘若仙。衣领的个性化设计,显出他是个时尚中人。他身高不到1米6,可我即将见证,他能量巨大。他年纪50岁上下,可就算你是一个“80后”,也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显摆你的年轻,因为你没法像他那样天天晚上抱着80后美女吸取青春芳华。
最初是在工地上的办公室里呆了一小会,初次见面十分正式;后来安大人要去赶饭局,索性将我们两个记者也稍上,饭局是在一位身价数千万的磁砖大王家里,随着一杯杯香气扑鼻的“元朝奶酒”滚下喉咙,安大人渐显真性情,一位妙龄女郎中途赶至,伴安大人一侧,起初以为是他的助理秘书之类,后来听出来也看出来,关系非同一般,原来是安大人的未婚妻,30岁,在海外读博士后。次日将从北京乘飞机赴学校。
酒饭毕,安大人主动说,采访未完,你们到我的工作室继续聊吧。于是,安大人和两个记者打车赶往工作室。安大人的公司位于繁华的郑东新区,但他更喜欢他位于老城区的工作室,在这里电话线一拔,他可以享受充分自由。
安大人喜欢坐在出租车的司机副座上。他说:“我这么成功了,出门却从来只打车。我将名利看作是身外物。”
安大人的工作室设在一个非常破旧的院子里。工作室由三四间屋子组成,一间相当于是安大人本人的办公室,一间是他的助理们的办公室,还有储藏室,厨房,有一间屋子里,一张床横在地上,未经收拾的样子,安大人说:“我没有家。”言外之意,这间有着地铺的屋子就是他临时的家。这间屋子的墙壁上,挂满了绝色美女的大幅图片。安大人领着我们参观这间屋子时,一一介绍着这些画中美女与他的亲密关系。
安大人曾经花了几十万,将一个著名的模特大赛引入了河南。他说:“在河南,我是美女教父。”
你不要跟安大人提你见过美女。他马上会告诉你:“我才能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美女。”
既然有幸来到安大人的工作室,自然不会白来一趟。他让助手,一位中年男人,打开电脑,展示出安大人的美女宝库,全是高个子模特,各种风情的,各种感觉的,端庄的,风骚的,应有尽有,大多为郑州女孩。安大人一手拿着永不熄火的香烟(他平均一天抽7包烟),一手在电脑屏幕上指指点点,浑厚的男中音发出兴奋的腔调:“多么美呀!你见过这么美的美女吗??”
在电脑屏幕前弯着腰站着欣赏了一个多小时美女(安大人本人安坐于电脑前的椅子中),我有些累,不断发出赞叹和附和,我的嘴巴有些僵硬,但安大人兴致很高,他继续让我们欣赏他前妻的风采。从我们刚刚变得熟悉时起,他就一个劲地夸他的前妻是天底下最最美丽的女人。我们终于在电脑里见识了天底下最最美丽女人的风采。的确长得不错,身材,脸蛋,称作美女不算是犯错。我直夸安大人艳福不浅。安大人兴致颇浓,又给我们播放了1985年他与前妻结婚时拍下的婚礼录相。安大人说,这场婚礼,摆了几十桌酒。随着镜头掠过一个个席间来宾的脸,安大人从记忆中调出那个来宾的身份资料,但很多时候,随着简短的介绍过去,他忽然声音大得骇人地说:“死了!”、“这是个死人!”
录相中一张张欢笑的脸,甚至年轻的脸,却被安大人判作“死人”。这一刻,你就会格外感觉到,生命苦短,人生无常。享受你所能把握得住的生活,是多么重要。
以老顽童般的激情享受生活,耕耘着云山欲海,是安大人给人的最显著特点。作为一个轻易地征服了一个个极品美女的老男人,他的生命姿态,在两个年轻记者眼里,有那么几个瞬间,显得光辉灿烂无比。
才华,显然是才华,让安大人拥有了无上魅力,他年纪上已不再有优势,他的身高本来应该导致他的自卑而非自负,他对金钱有些视若粪土的味道。他有钱,但我敢肯定,他只是一个物质条件稍微好一点的老中产。一千万资产,那也就到头了。不可能更多。
“那么多父母要将他们的女儿送给我当‘干女儿’,为什么啊?”安大人一遍遍在我们面前自问着,显然,他为此感到得意。
“你认识于娜吗,你知道马艳丽吗?”安大人一个劲地问道。
“这些名模都跟你上过床吗?”我终于老实不客气地问。
“你说呢?”老安狡黠地笑着。
“搂着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名模跟她站在一起,感觉很爽吧?”
“最爽的时候不是站着,而是躺着。”老安带着一种奇特的笑容,“趴在两腿之间,呱唧呱唧,就像个大青蛙,那是人世间最美妙的感觉!”
美女教父也有黯然的时刻。我们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名义上是在采访他,关于另外一个富豪的事情,但三句两句后,话题就往往被岔开了,安大人的生活重新成为我们探讨的重点。安大人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拿着一瓶白酒,自斟自饮,间或一口香烟喷出,将他的脸笼罩在一片雾里。午后的明亮变成了傍晚的阴黯,安大人的脸逐渐变得只看得清轮廓,他也醉态渐浓。他一味地述说着自己的光辉阅历,不凡思想,以及对家庭的看法。我偶尔提个带点刺的问题会惹他生气,这时他变得有点严肃,说我没有资格评价他的生活,这时空气会变得有点凝重,我只好打个哈哈将这种凝重驱散,让欢快的交流继续。我感觉,安大人给人潇洒之感,实则是个内心很敏感的人。
8年前,世界上最最美丽的女人与安大人离婚,儿子归妈妈抚养,这是安大人生活中的一个新起点,这之前,他是一个传统的家庭男人,这之后,他开始以自由之身,阅芳无数,猎艳无边,最大限度获取女人为他提供的快乐。
作为一个记者,我闯入安大人的生活,直到9个小时后,才得以脱身。这个最初只愿勉强见面的大忙人,却耗费了9个小时,与一个陌生人进行着可有可无的聊天。最后,非得留我们吃完晚饭再走,一个高高壮壮的中年男人,光着膀子,为我们下厨做了几个菜。
一个实习女记者在晚餐时间赶了过来。有些醉意的安大人非得将她说成是我或者另一位男记者的女朋友。当我们否认,他就说:“勇敢点,作为男人,要敢爱敢当!”然后让女记者坐到他的身边,一边抚摸着她的胳膊,一边劝她要好好享受爱情。
陪我们吃完这顿饭后,安大人要陪他未婚妻坐火车去北京。晚饭结束之际,又来了一位年轻女孩,高高,瘦瘦,称安大人为“老公”。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就有2个年轻女孩喊这位50岁的矮个子老头儿作“老公”。安大人陪他未婚妻,而这位女孩是来陪安大人的。他们三人同行。
我们与安大人作别,从破旧的大院里走出来以后,实习女记者掏出一张名片来,我们一看,正是安大人的,她说:“刚才趁你们不在屋子里的时候,安大人偷偷塞给我这张名片,要我一定给他打电话。还让我千万别让你们知道,他给过我名片。”
在9个小时的最末端,安大人的自我表演在我心头所激起的某种羡慕有所淡化,我忽然觉得,他其实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