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灵魂就是潜在的性意识

    可能你还不知道，照镜子也是男人的嗜好之一。

女人经常会随身带一面小镜子，时不时地拿出来照照她自己的五官。男人则通常在一个人的时候审视一下自己，而他选择的镜子基本上可能看得见全身。他对镜中自己的自恋也是从头到脚，这个动作的意义如貌合神离检视过往的沧桑。

我没有跟着她的返航的那班飞机飞回厦门，这也是作为一个老男人老谋深算的一部分。因为，一来二去很容易引起其他机组人员的注意，所以，我买了一张傍晚时分飞回厦门的机票。我知道，这天她的班是厦门到上海几个往返飞行。

我的这个安排事先也没有向她通报，因为延误，飞机上她忙得不亦乐乎。乘客的呼唤铃不停地响起，其实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都是询问什么时候飞或者要水喝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对此，机组乘务员只能是磨破嘴皮子地耐心地解释。

飞抵的城市我再熟悉不过了，这个地儿被人们称之为“魔都”。下了飞机，我突然有了一种流离失所的感觉，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在飞机上没有带走。但此刻我两手空空。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带任何行李的飞行，但却把她放在了心上。

下飞机经过机舱门口，我再一次把写有“我爱你”的那张拿机牌向她晃了几下，她也心领神会地向我点了点头说了声“再见”。尽管讲的是规范服务语言，但弦外之音只有我和她能够听懂，踏上廊桥我蓦地回头，满怀深情地看了她一眼。

去哪儿呢？这段空闲的时间即短又长。刚刚魂不守舍地走出机场，微信上她问：“你是不是随这班飞机回来？”我故弄玄虚地回了“你猜”两个字，得到的回复是“讨厌”。我晓得，这两个字表达的其实是“喜欢”，不禁洋洋自得起来。

想起了沪上一个做出版工作的令人尊敬倪兄为国，早在认识之前，我就是他忠实的粉丝了。比如他出的那部《我们这一代人的怕和爱》其中的一篇《记恋冬妮亚》，在我们初见时便相谈甚欢，关键是冬妮亚，我们和保尔一样恋上了她。

打个电话给他，他说他在重庆出差。但我还是提了个要求，希望得到他出版本的《芬尼根的守灵夜》。他答应得非常爽快，同时建议我读一读他为这部著作的中文译本“写在前面的话”。我发现，这书不光经典，它简直就是一部“心经”。

没错，《芬尼根的守灵夜》是一面镜子，这镜子是黑夜里的镜子。我们在黑夜里照的镜子里面出现的是我们的影子，而这个影子恰恰是我们心灵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一个物质形态，我们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说着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人就是在这个时候穿越自己灵魂的，这即是所谓的灵魂出壳。此时此刻，任何人都不必用书面语言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黑夜里的镜子，映射出我们的灵魂本质上是性的感动。无论男女，当他们下意识地在镜子中读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其实是对性的意义的痛彻的领悟和对性别之区分的认识的回归本来。肉身此刻不再沉重，承受生命之轻顿悟为一种境界。

我们都是活在半人半鬼之间的动物。所谓人鬼情未了，其实是我们对另一半的毕生追求。用身为一个老男人来尺度衡量女人，要么女人，要么妖精。中间地带的所谓“女汉子”是一种畸形。人总得回归，回到最真实的本我状态。性是一种游戏规则。

“先生，牛肉米饭？鸡肉面条？”

我已经搭上返程的航班，身边的她和颜悦色同时又是含情脉脉地对我说话。我对她讲，先生不是牛肉米饭也不是鸡肉面条。说话间，她已经把一个餐盒放在了我的小桌板上，躬身低头，嘴巴几乎贴在了我的耳朵上。

“你是个坏人！”

(选自《厦门的时光是用来浪费的》，欢迎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