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徐晔那样玩上房顶

一个不经意的世相的窗口,机缘巧合地框住了社会的风情,朴实得如妙手偶得的一部长纪录片,春夏秋冬,没完没了地放映起来
徐晔人称徐爷,在寸土寸金的后海霸了一块地儿,开了个“非常兄弟”公司。
徐晔有两个鸟笼子,不是抓在手上,而是举在房顶。房顶上是徐晔花了心思的地方,听鸽子哨,看树枝摇,品上等的茶和咖啡,风吹草动,徐晔心动,美不胜收。
有什么可美的?当然是自我陶醉。不吹嘘地讲,在北京城尤其是后海这个地方,能把房顶折腾成这个样子的,徐晔还是独一份儿。
沿宋庆龄故居的西墙往里走,如果看见门把手是一个不锈钢的匙子,推门进去,那就是徐晔的老窝。故居的墙早已班驳得很古了,大块墙砖显得墙下行人更加渺小。拣个对窗的位置坐下,墙下来来往往的每个人,路过时都会情不自禁地往屋里看上一眼。看见或看不见什么都无所谓,只是过路人的表情也千差万别地细微。
某一天,这屋子来了一对夫妻。男的是英国人,女的是中国人。中国和英国联姻不稀奇,中国女人和英国男人伴嘴却是一副少见的风景。
没有创意,吵的仍然是鸡毛蒜皮。你想想,过日子,男女之间,除了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细枝末节,还能有什么原则问题。没原则问题不等于没问题,问题是如何解决问题。这是不同文化在家庭中的冲突,外人帮不上忙。清官难断家务事,不管中国外国都是一个通行法则。
如果,你好心好意地劝人家,看他们一会儿又吵又闹,一会儿又搂又抱,你顿时没了成就感。所以,闲事还是少管为好。
窗外,过路的男女或你拖我拽缠绵地相拥,或是一本正经并排而行,或是骑车带人飞奔而过,或是拉拉扯扯骂俏打情。间或,有一辆又一辆的三轮驶过,是北京的胡同游,只见老外在车上端着摄像机,肃然起敬。
一个不经意的世相的窗口,机缘巧合地框住了社会的风情,朴实得如妙手偶得的一部长纪录片,春夏秋冬,没完没了地放映起来。
只是,这部片子不是所有人都看得见。因为,看见不仅用眼,而且还要用心。
用心看的时候便看到徐晔的用心。某一天徐晔喝美了,会非常兄弟般地对你推心置腹。比如他内心强烈地渴望你天天来这里,也真心实意地盼着你带来你的至爱亲朋。屋里屋外,房间房项,上上下下,他需要认同。
这里没有别的,有美酒加咖啡,有美女加帅哥。因为徐晔做的是影视生意,俊男靓女自然而然地来到这里汇聚。
上午,这里很安静。下午,人气迅速提升。晚上,人声鼎沸生意兴隆,熟头巴脑的有名的正在有名的想有名的没名的和隐姓埋名的戴个墨镜生怕别人不知道其有名的,在这里都是非常兄弟姐妹了。
徐晔是北京人,对北京的胡同和四合院的眷恋,让他鬼使神差地到这里落了户。个头不高不矮,正好;样子不丑不俊,饱满;想法不偏不倚,合适;做人不卑不亢,像样。是故非常兄弟风调雨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但是徐晔说他自己是白丁,这似乎谦虚但不够谨慎的表达,有时也会让人觉察到他深入骨髓的傲气。只是,在平和的包装下,这种傲气渐渐地很含蓄了。不过,徐晔长得白,尽管经过风吹日晒,小白脸已经藏起来了,但天然的皮白面嫩,去伪存真后还是暴露了他的精明。
据说,长得白的男人有命里注定的财运、福运以及桃花运。可徐晔说这不准,因为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搬搬运运,挣得都是辛苦钱。
不说这些了,人各有命,还是看看徐晔的房顶吧。
走过前厅店面,穿过一个天井,沿一个铁楼梯拾级而上,便是徐晔精心构筑,别有洞天的屋顶花园。
说是花园,其实这里的花草并不多见。如果用一个俗到家的比喻,将女人比做花,称这个花园就可以了。因为,这里总看得见万紫千红,花枝招展。可比喻总是无力的表现,俗气的比喻会将比喻的事物弄得更俗气。比如这个花园,文化才是它的主旋律,偶尔有几个漂亮的女生访客,宛若这旋律中增添了几个跳跃的音符,使整个乐章更加灵动起来。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叫花园,索性叫“上层建筑”吧。
上层建筑的老树老得腰都弯下了,这正好给屋顶的阳台一个接应。像一个德高望重的善良老者,对后生给予默默无闻的悉心照顾。春天,落缨缤纷,生机盎然,会让人的心情好起来。冬季,老树秃了,枝残叶败,凄凄惨惨凄凄。
徐晔说,他前两年心情有点像冬天;而近一年心情像春天。话又说回来了,一个爷们儿,怎能不经点儿事儿。
东边是宋庆龄的故居,南边是后海,北边是鼓楼,西边是老北京的院落。宋庆龄故居的墙头已经长草了,每天,都有操练的口号和歌声传过来。夜幕降临,后海有泛舟的闲人和酒吧中的骚客,还有屋顶上徐晔的兄弟们自得其乐。一部一部的连续剧不断地上演,却始终见不到有个尾声。
徐晔说,折腾这房子的时间自己也被别人折腾。比如邻里有个年近九十的老爷子,找到徐晔理论来了。理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把人家给气着了。于是徐晔扣头作揖地请大爷消消气,再加上北京人与年俱来的能说会道,终于请老人那股气云散烟消了。
后来徐晔听说,那老爷子儿孙满堂,有若干个儿子和孙子。如果答对不好让老爷子惹人家很生气的话,后果一定很严重的。
当然,邻里也有兴高采烈的。那个养鸽子的大哥自从徐晔上层建筑后,他放鸽子算是有地方了。这又浑然天成地造就了一道别致的风景,算是徐晔和人家的双赢。
置景不如借景,徐晔将周围的环境与他的构思巧妙地结合在一块儿,于是,他的这个地儿展现出无穷无尽的魅力。
一切的一切,都让今天的人很累,周而复始地操劳,持之以恒地疲惫。不做梦,不做好梦,也不做噩梦。梦里花开花落,男人女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情,在楼上楼下可以彻彻底底地放松,衡量一下背叛的法码。
夜色下,很多人无法入睡。也有人假寐,伪装有一种快感,哼哼叽叽无病呻吟。更有城市假面舞会,掩盖了真心实意、虚情假意、词不达意、不仁不义,以及无情无义。
房上的瓦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军号和军歌,虽然不是为他们演奏,可他们的形态,还一直都规规矩矩。
两个笼子很抢眼,抢眼是因为咫尺天涯。没有笼子的鸟是快活的,没有鸟的笼子是孤独的。孤独是可以的。有两个笼子对视,还不显得形单影只,可是这两个笼子中没有鸟儿问答,却也缺少了活灵活现。
体会过人在笼子中的感觉吗,想逃避,一定不想唱歌。如果,能在这样情景下心手相牵,一定是真情,也一定令人流泪。
两棵老树不知多少岁了,这么老了还打情骂俏。枝蔓旁若无人地勾肩搭背,似乎还爱得一本正经。如此,使两个笼子更显得寂寞,因为这里不会有爱,所以才会彻头彻尾地空虚。
爱情是一辈子的命题,婚姻不过是给爱情标注个记号。男人一辈子折腾一个像样的地方不易但很容易得意,只是哪个男人都不容易锻造出一个像样的女人。从早到晚大闹大吵,一觉醒来,发现身边那个蓬头垢面的还是你的爱人,这是婚姻。一天到黑辗转反侧,想入菲菲不能入睡,醒来仍是黯然伤神,这也许是爱情。
婚姻与爱情都在房顶上裸奔,没人来判决输赢。
没文化加上一点墨水,日久天长就变成了学问。以文物的名义标榜价值,吃饱喝足了,立正,稍息。
寂寞是一团烈火,在后海的屋顶上,徐晔天高云淡,云淡风清。
预备……开始……
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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