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打得都是鬼主意

京剧老了，但我觉得是最为时尚的艺术。

我若老时，会不会也可以变得如此优雅。

我刚刚在一个时空隧道中回游，沐浴身体，说一些下流话。此时此刻，怀恋此情此景，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情。

那是久远的爱情，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足以称得上千古绝唱的，原来都是所谓的爱情。

好吧，就说爱情。

推门而入，久久地没能声张，想问，大师吗？却又张口结舌。但就在我无语的瞬间，有人说那是假的。可我分明觉得她栩栩如生，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她。

他是活生生的人，她是角色。

大师何人？梅兰芳啊。

目击梅兰芳华，觉得陈凯歌过于做作了，也因为，一个大师心中的五湖四海，不是一个电影可以容得下的。听说，做雕像的头发是真的。真的吗？嫁接的以假乱真，怎会有大师的精气神儿。

脸是干净的，我把她涂抹上油彩。所谓化妆，就是将原来的底色盖上，改头换面地成为另一个。看我眼前这个，端正，目光单纯。今晚将其画成鬼。

鬼，原来是人的杰作。

不信，你问问每个怀孕的女人是不是都心怀鬼胎。只是，我们约定俗成的教化把一个小鬼最后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不知道，昨夜的鬼，与今晚台上的脸谱是否有些默契，或许是遥相呼应暗合。恍然大悟的我，终于明白，原来，台上的人无论多么名副其实，却原来都是鬼。因为，他（她）们都太迷幻，深不可测。

看大师的目光，是单纯的眼神。某种意义上，戏子是鬼也是神，惊天地、泣鬼神，便是他的职责。至于做到“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者，倘若不是经过千锤百炼，又怎能有此造化。

画鬼，鬼就在我的对面。和鬼对话，神来神往，自然而然。原来，我与鬼已神交许久了，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样坦然。

一张美丽的脸，好端端的女人，被涂抹得五颜六色。

一个化了妆的姑娘，本质上就是一张鬼脸。因为，既然掩盖了本色，不管如何美丽，都是一个魅影。其实，我们成天都生活在人鬼之间，颠倒众生，颠沛流离，鬼头鬼脑，神不知鬼不觉地装神弄鬼。

儿时怕鬼，长大了，尚存恐惶。老了，真的不怕了。想一想，当顿悟自己也是鬼时，还有什么比自身更可怕的呢？每个人，不过附着于一个肉身，无意识或下意识的唱念做打，都是不由自主的鬼主意。

人分三六九等，鬼也一样。只是人的情不自禁，总要遮遮掩掩，道貌岸然。却是鬼更朴素大方，襟怀坦白，心胸坦荡。

鬼是美丽的……见鬼去吧。